在打满一桶热水后,安钊抓着皂角往小偏房走,临到门口,询问盛浅予:“你会冠发吗?”
盛浅予脑海中回忆了下,应:“不难。”
等对方出来,又去了厨房找到一把大剪子,递给她道:“帮我剪胡子,顺带冠发。”
说完,他又递了个篦子。
盛浅予接过后,道:“可以用药水洗干净头上的虱子,所需的药材都不贵,到时我给你写个药方。”
“哦,好。”
因为担心剪到他的肉,她下手都是小心翼翼的。
在院子里,他坐在木椅上,她则抬起他的下颚,微微弯腰,专心致志。
他眼里只有她,而她……
眼里只有那难搞的胡子和头发。
即便用皂角搓洗过,仍难缠得很,需要她动作缓慢、温柔,少不了一顿细致。
等处理完,太阳都快落山了。
安钊摸了摸光滑的下颚,没有丁点裂口,又扫了眼天色,起身道:“我去做饭。”
盛浅予淡淡扫了眼他的容颜,便收敛了视线,应了声“嗯”,随后沉思起来。
安钊,看着不像普通乞丐。
对方身上的野性,以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比原主还黑的小麦色肌肤,就像是草原上奔跑的骏马。
饭桌上,照例是稀汤水配野菜糊糊。
安钊:“明日我一早去县里,走过去可能得花不少时辰,我瞧瞧中途能不能搭上驴车牛车什么的,尽量早些回来。饭食给你温在锅里,你时不时加点柴火就好。”
“嗯,好。”
“等攒够银钱,家里再养只狗,免得我出门在外也挂念你。”
他细若蚊声,但耳力从小好的盛浅予,仍听到了。
“嗯。”
她刚应完,他耳廓便通红,端着饭碗便往外跑。
跑得两步,似乎怕她担心,忙冲着前方的空气呐喊:“我去山上看看陷阱里有没有收获!”
她倒是想回应,但他脚步溜得贼快,没会儿便没了踪影。
吃过饭,等对方回来,将碗筷收拾后,借着月色又开始绣起帕子来。
这房子就一张床榻,她和他又是未婚夫妻,二人都默契地没提分房睡的话。若不是她身子没养好,这会儿早圆房了。
看她还在刺绣,他骂骂咧咧地夺过。
“绣什么绣,本来身子就差,别把眼睛也熬坏了。我可不想娶个病秧子不说,还熬瞎了眼!”
第206章 战场上被牺牲的女将军(3)
久久没等到她回话,安钊咂吧了下干裂的唇瓣,撇过头去,道:“赚钱不在这一时半会儿,赶紧睡。”
“好。”她声音浅浅地应。
刚躺下,她便道:“既然去一趟县里不宜,下次我攒够绣好的几张帕子,你再去。”
“哦。”
“你多留意些他们的反应,说不定要价还能高一些。”
“反应?什么反应?”
“譬如,对方有两个以上的人来辨识这张刺绣,你可以漫天要价,对方砍价的话你也适当往中间砍,好结个善缘,下次更方便交易些。”
“你还懂这些?”
盛浅予:“若是只有店小二随意给价,你可以找下家再看看。县里不止一家绣房,总归有识货的。”
“还有吗?”
……
盛浅予扛着睡意,说了半宿,醒来后已是晡时。
她扫了眼窗外的天色,起身先去厨房看了看,锅里还有饭菜,灶膛的火已经灭了,但饭菜还是温的,还能吃。
她对付了两口,开始煎药。
喝完药才又开始刺绣。
安钊当天没赶回来,第二日天还未亮才回来的。
他见家中水缸空了,先将水缸挑满,又砍了几捆柴回来,见她在生火了,连忙接过活儿,凶巴巴的:“哪需你下厨?你下过厨吗?就动家里粮食!”
语气很重,声音不大。
盛浅予:“行军打仗的,总归有点手艺在身上,避免饿死。”
“你一个将军……”
“卖了多少银子?”
“没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