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其实很有道理,而商老板也确实很有和官员打交道,话语之间,也透露出他从前仗着和朝廷的关系在迷城作威作福,打压其他的商贾。
“周稚宁,你的话其实说的很有道理。当一个皇帝需要银子的时候,要么加重赋税,从老百姓手上掏钱。要么就拿一两个巨富开刀,从他们肚子里掏钱。”皇帝将这份捐赠名单递给旁边的魏闲,魏闲又连忙转交给了周稚宁。
周稚宁弯腰接过的时候,头顶就传来了皇帝的声音:“现在北边不太安定,国库又实在空虚,朕需要充盈国库。周稚宁,朕就派你去做这个事情。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方法,先给朕的国库弄到四十万两。”
周稚宁看着这张捐赠名单上富商老板们的名字,沉默了一会儿说:“还请陛下给微臣一个期限。”
“一个月。”皇帝毫不犹豫地说。
一个月的时间,从这些富商老板们手上弄五十万两,这实在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毕竟没人手上的周转银子能有十几万,总要分出时间来调停。
再者言,商老板就是再富有,也只是一个地方县城的老板,其余的商贾也是一样。真要让他们凑出五十万两,再安安心心地回去当自己的老板是绝对不可能的。
除非将辽东县那边的商贾全部抄家,财产尽数充公。
但怕就怕哪怕是这样做绝了,银子还是不够。
可能皇帝也觉得这样的命令有些太为难周稚宁了,皇帝想了想,道:“一个县城的商贾确实少了些,这样吧,问政结束之后,你不必再回辽东县了,朕会另外派人接替你县官的位子。征收辽东县商贾银子的事情,你交给他去办就好了。”
周稚宁不由皱起了眉头:“陛下,这……”
“怎么?还不放心?”皇帝看着周稚宁笑了一笑,“万事开头难,你既然已经带着辽东县往前迈了一步,那后面的事情自然会简单许多,也不用你紧跟着了。朕知道,辽东县是你治理的第一个县城,难免有感情,但是人要往前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周稚宁抿了抿唇,只好跪下扣头谢恩:“是,微臣谨听陛下吩咐。”
“很好。”皇帝摆了摆手,“退下吧,朕会好好考虑一下,尽量把你调到一个富庶的地方。”
周稚宁捧着名单再次叩头,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他们这一批官员颇多,出了周稚宁这一批,还有剩下一批等着。
所以周稚宁不能在西暖阁门口多加逗留,因此她一出门,之前引她来的那个小黄门就迎了上来请她离开。
等引到东华门的时候,小黄门就停了步子,恭送周稚宁离开。而周稚宁一抬头,就看见赵淮徽就站在东华门门口等她。
这里正是风口的地方,冷风吹起来那样冷,赵淮徽必定是冻坏了。
周稚宁快走两步迎上去,笑道:“赵兄怎么不去马车上等我?再不济,好歹也笼个汤婆子带在身上,现在这样算什么?当心回府之后又伤风了。”
两个人并肩往宫外走。
赵淮徽敛眉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再怎么精细的养着也不会好全了。倒是你……”他的视线落在周稚宁雪白的脸上,“我看你笑容有些勉强,可是陛下又给你了什么政务了?”
周稚宁便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你心里舍不得离开辽东县?”赵淮徽问。
“确实是舍不得,我今年初冬还叫百姓们种了麦子,还以为能和他们一起看见来年麦苗青嫩,没想到……”周稚宁淡淡的笑了笑,“但也我心里也明白,我不会守着辽东县一辈子,只是心中感慨一会儿罢了。”
赵淮徽点点头,本来想开口说什么话,但由于他在冷风口里站的太久了,一开口竟然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咳!”赵淮徽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一抹病态的红晕,胸口不断地起伏着,唇色也如金纸般泛白。
周稚宁顾不得自己的情绪,惊讶的扶住赵淮徽:“赵兄?”一只手连忙按在他胸口顺气。
赵淮徽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按住她的手,声音沙哑地说:“没什么,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就喜欢犯一下。”
周稚宁这才意识到此前她和赵淮徽在马车中谈及往事,有一件事情她忘了问赵淮徽。
“赵兄,往日我从未听说过琅琊赵徽有什么不足之症,理应是身康体健的。可我自在平城遇见你,你便总是这幅模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稚宁面色沉重地问:“赵兄,你是不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