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寒江尸骸(1 / 2)

冷。

刺入骨髓的冷,像是无数根冰针扎透了皮肉,狠狠攮在骨头上。李琰猛地抽了一口气,肺叶撕裂般疼痛,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直冲脑门。

他试图睁开眼,眼皮却像是被冻在了一起,沉重无比。身体更是散了架一般,每一块骨头都在尖叫。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一辈子,他终于撬开了一条眼缝。

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浑浊的雨丝带着冰碴子,抽打在他脸上、脖子上,冰冷刺骨。身下是黏稠湿冷的淤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搅起一股令人窒息的泥腥味,混杂着某种更可怕的、甜腻又腐败的气息。

不是勘探队的帐篷,不是熟悉的仪器噪音。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从泥泞里拔出来一点,靠着背后一块冰冷湿滑的半埋岩石坐起。视野摇晃着,艰难地聚焦。

地狱。

这是李琰脑子里唯一冒出的词。

浑浊的江水翻涌着灰黄色的泡沫,冲刷着岸边。目光所及,岸滩不再是砂石,而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毯子”。密密麻麻,全是肿胀发黑的尸体。它们或蜷缩着,或四肢扭曲张开,像一堆被遗弃的破烂玩偶。江水浸泡,尸体胀得发亮,表皮呈现出令人作呕的暗紫和青黑,不少地方已经绽裂,露出里面同样颜色的腐肉。成群的乌鸦落在这片“肉毯”上,聒噪地跳跃着,贪婪地啄食,锋利的鸟喙撕开皮肉,发出沉闷的黏腻声响,“呱——呱——”的叫声刺破寒风,听得人头皮发麻。

更远处,视线越过这片死亡滩涂,是彻底荒芜的原野。枯黄的野草在寒风中伏倒又扬起,不见半点绿色。几棵孤零零的枯树张牙舞爪地指向天空,像是绝望的手爪。地平线上,几缕残烟从几个村落的方向有气无力地升起,又很快被灰蒙蒙的天空吞没,只剩下烧焦的木架轮廓,死寂地矗立。

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复杂而致命。冰冷的湿气、淤泥的腥气、尸体高度腐败散发的甜腻恶臭、还有某种东西被大火燎烧过后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粘稠的、带着死亡重量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污秽的棉絮。

“咳咳…”李琰被这气味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牵动全身伤口,疼得眼前发黑。喉咙里干得像烧红的砂纸摩擦,胃袋则饿得抽搐、扭曲,一阵阵尖锐的绞痛直顶上来。

这不是地震后救援现场!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汹涌的暗流,猛地冲撞进他的脑海。明亮的日光灯,仪器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和刺眼红光,脚下突然传来的巨大震动和撕裂感,身体瞬间失重坠落的恐惧……那是他最后的现代记忆。紧接着,是无数模糊、破碎的画面:泥泞的道路上,无数双破烂草鞋麻木地移动;刺耳的铜锣声;一片混乱中冰冷刀锋反射的光;刻骨的、仿佛要把灵魂都冻僵的饥饿感……

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猛烈碰撞,几乎要撑爆他的头颅。李琰痛苦地抱住头,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头皮,试图用这尖锐的痛楚让自己清醒。

我是地质勘探队的李琰。

我是……谁?这身体残留的记忆碎片里,似乎只有无尽的饥饿、寒冷和恐惧,还有一个模糊的、带着蔑视的称呼……“阿弃”?

他猛地甩头,试图驱散眩晕和记忆的混乱。不管这是哪里,不管自己成了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地质勘探队严苛的野外求生训练,无数次面对无人区险境的本能,在这一刻强行压倒了一切混乱和恐惧。求生的意志像冰冷的钢铁,刺穿了迷茫和绝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一寸寸扫过身边这片死亡泥沼。

手指在湿冷的淤泥里下意识地摸索,碎石硌着皮肤。突然,指尖触到一个坚硬、边缘异常锋利的东西。他用力抠出来,是一块暗沉的、边缘被打磨得锐利的燧石碎片,像是从高处碎裂的岩层上崩落下来的。几乎是同时,另一只手在不远处的泥泞里,碰到了某种长条形的、冰冷的金属物。他刨开湿泥,抓住它腐朽的柄用力拔出。

半截刀身。

样式古朴,刀身微弧,带着明显的横刀轮廓。刀身遍布褐红色的锈迹,刃口也崩裂卷曲得不成样子,只有靠近刀格的一小段还隐约透着一丝冰冷的锐光。刀柄早已腐朽不堪,湿滑黏腻。这是一把不知属于哪个倒霉兵士的遗留物,被时光和泥水侵蚀得只剩下勉强可用的残骸。

燧石碎片?半截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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