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的眼睛动了动,灰色的云翳似乎因为缺乏月光,而显得更加阴沉。
沉默的几秒,让她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
“不如我也问个问题吧。”罗却开口,“你觉得能力者算人吗?”
“……啊?”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即便从细胞或神经的层面观察,也得不出能力者会因为海水而脱力的机制是什么。同时,能力者也会获得非人的能力、形态和有时候超乎人类常识的外观。——比如你觉得凯多看起来像人吗?你那个上司碎成冰块的时候,好像也不是个人样吧?”
“这个问题……还挺复杂。好难回答。”
“你倾向于认为,能力者是‘有特殊能力,又被深海诅咒的人’,还是‘寄宿恶魔的力量,只是外壳像人的怪物’呢?”他的追问却接踵而至。
——是啊。能力者算人吗?还是算怪物?
布兰缇认真地开始思考这个不知道算哲学层面还是生物层面的问题。
“你对这个提问的回答,就是你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罗说。
啊。这个人还真是。
布兰缇看着他:“你还真是……好温柔的一个人啊。怕我想不开,所以和我说我不过是和能力者一样比较特殊一点的人吗?这个类比倒是还真挺贴合的。”
“也不全是。”罗的眼神很坦诚,“即便你认为是后者也没什么关系。”
“是吗?”
“因为我也是‘能力者’。”夕阳透过窗户,照在了他的侧脸,“如果你非要钻牛角尖,觉得是怪物的话,我们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既然如此,都不做人也没什么不好。”
晚霞好美。
布兰缇感觉心脏又漏跳了一拍。
于是乎凭借着惊人的恢复能力,过了傍晚,她身上的管子就拆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绷带缠在身上。
其他轻伤船员和同盟的人员都在和之国临时病房里休息,接受同盟船医带着毛皮族护士的照料,以及山治亲自操刀搞出来吃了都死而无憾的营养餐投喂。
布兰缇却有点不想凑这个热闹,同时又觉得现在就活蹦乱跳出现在大家,尤其是同盟方面前有点扎眼,问起来不好解释。
所以她决定待在“极地潜水号”上,至少等到明天下午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