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文发出尖啸,盐丝汇聚成沧溟的虚影。他戴着青铜面具,笑声震得地脉隆隆作响:“看见了吗?你们章家人骨子里流着屠夫的血!”虚影挥袖,锁龙链破土而出,直取章国真咽喉。
白鳞逆鳞全开,银光如剑劈碎锁链。但更多盐丝从碑文中涌出,缠住他的四肢往石壁上拖拽。“用你的血……继续看……”沧溟的虚影在他耳边低语,盐丝钻进伤口,贪婪吮吸逆鳞血。
剧痛让白鳞视野发黑,但他死死盯着最后一段浮现的文字:
量海重铸之日,归墟洞开之时。以章氏血脉为祭,可平天地之衡。
“住手!”章国真突然暴起。断秤杆插入碑文中央,秤星处的黑血与逆鳞银光激烈碰撞。整面石壁龟裂崩解,沧溟的狂笑随着塌陷的盐晶簌簌落下。白鳞踉跄后退,眼前最后的画面是章国真龙化的右臂抓住他的衣领——
温热的液体突然蒙住双眼。
白鳞下意识抬手去摸,指尖沾到的却是浓稠的金红。他的逆鳞血不知何时倒流进眼眶,在瞳孔表面凝成血膜。世界在血色中扭曲,碑文的残影如烙铁印在视网膜上,渐渐吞噬所有光明。
“我的眼睛……”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章国真扶住他瘫软的身体,断秤杆上的黑血滴落在白鳞衣襟,蚀出缕缕青烟。“碑文的反噬。”他扯下衣摆缠住白鳞流血的双眼,“龙冢在排斥混血,你的龙魂正在接管其他感官。”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白鳞耳中突然涌入海啸般的声浪。地脉的震颤化作连绵的低频轰鸣,章国真的心跳声像擂鼓,远处林七的脚步声带着独特的盐晶碎裂音。更深处……归墟裂隙的脉动如同巨兽的胃袋在蠕动。
“东南三十步,有龙血藤。”他脱口而出。失去视觉后,声波在脑海中自动构筑出立体图景:每一块凸起的盐晶,每一条地缝中的虚蚀黑液,甚至龙冢穹顶上倒悬的钟乳石形态,都化作不同音色的波纹。
章国真沉默片刻,突然割开手腕。蕴含龙脉气息的鲜血滴入白鳞口中,暂时压制住逆鳞的暴动。“我们必须找到沧月残魂。”他望向幽暗的甬道深处,那里传来锁链拖动的金属颤音,“在这之前,你就是我的眼睛。”
白鳞攥紧染血的布条。失去视觉的龙魂感知中,他“看”到更多细节:碑文碎裂处渗出的不是虚蚀黑液,而是金红交错的龙族真血;章国真右臂的鳞片下,有细小的盐丝正在啃食血肉;而在他们身后三百步的阴影里,一个不属于人类的脚步声时隐时现。
沧溟的诅咒在血脉中沸腾,但他已经摸到真相的鳞片。当林七的惊呼从甬道另一端传来时,白鳞精准地“望”向声源——在那里,盐巫的骨笛正发出催命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