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意外的死击垮的不仅仅是一家人的安全感,还有人心。
原本清贫,但尚算安稳的家庭,在失去顶梁柱后,立刻陷入了山穷水尽的窘境。
家里的积蓄都在父亲身上,为还清欠下的债和操办丧事,几乎掏空了所有。
生活的重担和无处排遣的悲痛,像两座大山,压弯了邓玉芬的脊梁。
“妈妈。”
余磊的一声叫,彻底崩溃了邓玉芬的精神防线。
流言蜚语和旁人或怜悯或疏离的目光,让她日渐憔悴沉默。
一个年轻的寡妇,在闭塞的山村里,能看到的未来,就是无尽的苦难。
几个月后,天依旧是灰蒙蒙的,阴沉的,一辆挂着粤字车牌的面包车停在了余家那破旧、蓬乱的瓦房门口。
邓玉芬强打着精神,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衣,拎着一个大包蛇皮袋裹成的行李卷,眼窝深陷,眼神空洞。
一连几天,她都没有睡着。
失眠了。
她弯下腰,紧紧抱住余磊,很紧很紧…
那力道几乎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眼泪无声地滚落,灼烫了余磊幼小的脸庞。
“儿啊…听爷爷奶奶的话…妈…妈去上班了…等…等妈挣了钱…”
她的声音破碎得连不成句子。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乖,妈妈晚上就回来。”
邓玉芬抚摸着余磊的小脑袋,满脸不舍得。
余磊没有哭闹,他只是死死攥着母亲的衣角,用那双通红早已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看着她。
邓玉芬终于狠心掰开孩子的小手,一步三回头,在那个陌生的、衣着稍显光鲜的,黑色皮衣男人的低声催促下,钻进了面包车。
车子发动,卷起尘土。
轰轰轰!
空气的轰鸣声凝固。
车子最终消失在山路的拐弯处。
余磊孤零零地站在门槛前,看着扬起的灰尘慢慢落下,那扇通往母亲的门,彻底关上了。
他并不知道,母亲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从此,余磊成了寄居在爷爷奶奶篱下的孤儿,和玩伴的嬉戏中再也没有了微笑,在大家的眼中,他成了一个怪孩子,因为嘲笑他没有“爹妈”。
“愣着干嘛呢?”程经理打断了余磊的思绪,“爽快点,给句话,去不去?”
“我这么大的一把岁数,还能有合适的么?”
“你这人真是墨迹。”
程总笑着说,“你看人家汪峰,人家看的多开?国内的,国际的…就你一天愁眉苦脸的,想这个,想那个…不去,你怎么晓得呢?”
“去去去。”余磊囧着脸。“领导都说了,我哪敢不去呢?”
“啪”
程总轻踹一脸,“臭小子,这么多年,这死样子,我看了就烦。”
“工会组织的,我给你开了“小灶”。”程总俯身低语,递上一张纸条,上面有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
“女公务员啊。”余磊脸上抽搐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