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道:“我们三人,我、萧逸与薛诚,是戌时四刻来的。无论谁问,都这么回。”刘妈应诺了。福安又嘱咐两句,告辞出房,再和萧逸薛诚对了口供,走出院子不远,遇见萧生,萧生道:“老爷命我寻你们去哩。”
福安三人匆忙到大房里,萧肃康在用早饭,李氏坐旁针指。萧肃康见他几个,瞪眼骂道:“狗奴才,还敢站着?”福安三人忙扑通儿跪下。
萧肃康道:“甚么时辰了,还要我遣人寻你们。”
福安道:“不是不来,是不敢来!”
李氏骂道:“这里有豺狼虎豹不成?你这奴才最坏,满肚鬼心思,带的这些个奴才有样学样,没个好的。”
福安道:“夫人错怪了小的,小的在老爷跟前当差,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跑得比马快,做得比牛勤,萧逸薛诚等也一样,我们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李氏骂道:“我说一句,你顶回三句,我竟说不得你了......”
萧肃康打断道:“狗奴才,你且说为何不敢来。”
福安道:“我们原在九房院外守着,刘妈请我们进房,想着内外都是个守,便进去了。早起时,撞见刘妈拎包袱要走,拦住问过,才知九奶奶昨儿戌时二刻已离了府。”
萧肃康大怒道:“我昨晚命你们,在九房院门首守着,你们好懒怕冻,躲房里吃酒耍钱,让人给跑了。”令萧生:“叫薛全薛忠带棍子来,与我狠狠的打三十棍。”
萧生领命而去,一地儿寻不到人,回来禀道:“宿房里衣物一件没剩。帐房管事说,他俩一早来结了月钱,要回原籍家过年去,口称老爷同意的,便没多想。”
萧肃康怒不可遏,问福安:“昨晚他俩,可与你们同往当值?”
福安回道:“昨晚我没见到他俩哩。”萧逸薛诚亦说也未见着。
萧肃康心里恼火,随手拎起椅子,朝他们身上用力砸。福安三个不敢动,咬牙硬生生接,奈何椅重,萧肃康没砸几下,反累的喘吁吁。
福安趁势哭道:“昨晚受老爷命后,赶到九房已是戌时四刻。就算我们守在院门首,九奶奶也早出府了。”
萧肃康道:“我信你们鬼话。”吩咐李氏:“你去审那九房的婆子,听她怎地说。”又命:“你三个狗奴才,脱了裤,院里跪着不得起。”用过饭后,自往书房而去。
却说惠春打着伞来大房寻李氏,走进院门,见福安、萧逸及薛诚,赤条条两腿跪在雪里,皮肉红里泛紫,浑身瑟瑟发抖。笑道:“怎地?你们又犯事了?好可怜见的。”
福安、萧逸不语,薛诚哭道:“姐姐救我,两条腿要废了。”
李氏恰带丫头雪鸾出房,见她问:“你怎来了?”
惠春回道:“老太太请夫人去哩。”
李氏没再多话,随惠春走了。
一刻时辰后,雪鸾回来道:“你三个起来罢。”
福安哆嗦道:“没老爷之命,哪里敢起?”
雪鸾道:“你们爱跪就跪,我可传过老太太的话了,年除即至,理应和和乐乐的,罚他们做甚么,又无大错。”她再道:“你们要好好谢过惠春,若不是她给老太太求情呀,你们得死在这里。”
福安他三人这才搭肩站起,跌跌撞撞进房,穿上裤子,围火盆边取暖,也不敢多留,恐李氏早回,待缓过劲来,彼此搀扶着往外走,风吹雪紧,落梅满地,薛诚悄悄问:“这事儿可算过去了?”
福安微笑:“没错儿。”
萧逸叹道:“侥幸捡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