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福安,萧肃康召进宫吃筵,他便闲了,窝在房里睡有半日,一觉醒来,已至黄昏掌灯之时,洗把脸儿,出门往厨房寻吃的,见萧书、萧画、萧生及薛忠兄弟三,正围桌吃饭,见他来,忙挪出位置,萧画问:“哥哪里来?整日儿未见人影哩。”
福安坐下道:“在房里梦周公。”桌面摆了两样素菜,一盘卤肉吃掉大半,他皱眉道:“怎地这般寒酸。”
薛全说哥哥莫急,起身进厨房,片刻端来一盘脱骨咸蹄膀,一盘烧鸡,福安问:“酒哩?”
薛全道:“只有江米酒,哥哥吃么?”
福安道:“甜腻腻的,算数,我吃饭罢。”盛一碗饭,就咸蹄膀吃。萧书抬头看他两三次,欲言又止。
福安问:“平白对我抛媚眼做甚?”
萧书道:“我怕哥听了,心情不好,怪我多事。”
福安道:“还不快说。”
萧书这才道:“今晚少爷行初房。”
福安笑道:“干我何事。”
萧书吭哧道:“由惠春伺候。”无人说话,偷偷觑他脸色。
福安拧下鸡腿吃,满嘴流油道:“更不干我事。”
一众松口气,皆笑道:“原以为你们一对哩。”
福安正色道:“此刻起,不许再说这种话,人家要做姨奶奶的,莫因我污了名声,引少爷生猜疑。”众人应承。
饭毕,正吃香茶,萧勤喘吁吁过来,朝福安道:“让我好找,老爷传话来,命哥哥,子时与萧逸,抬了轿往午门接应。”
福安听了道:“我晓得了,你告知萧逸一声。”
萧勤擦汗,抱怨道:“我前前后后寻了两遍,连个鬼影也未见,到时老爷问起,又告我惫懒之罪,一顿板子逃脱不了。”
薛忠道:“以前的薛京,现在的萧逸,老爷对他们真好,哪像我们,见不得一丝错处,或无端恼了,动辄打骂,不给人活路。”
薛全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又会拳脚功夫,使得一手好剑。”
萧勤道:“无人管我死活么。”
福安笑道:“我管你。”让薛全去拿一坛江米酒,他则把吃剩的蹄膀、烧鸡包了,萧勤道:“听听,这府里没有哥,我早被打死。”
江米酒取来,他换手拎着,跟在福安身侧,两人穿园过院,走到前边门房里,只见萧左在吃面条,就一碟盐菜。见福安与萧勤,忙起身作揖,喜笑颜开问:“哥儿来就来,怎还带了酒肉?”
福安道:“看你可怜,整日吃这些。”
萧左道:“谢哥儿关心。”
福安问:“可晓得萧逸在哪?”
萧左道:“旁人我不说,但哥儿问,我不瞒,他见相好的去了。”
福安问:“相好的是谁?”
萧左道:“还能是谁!甜水巷里的妓儿,叫芙蓉的。”福安心一动,说道:“你怎晓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