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彰随望去,眯眼细觑,微笑道:“甚么仙女,是阿婵在打秋千。”
陈珀恍然,过了会儿,啧啧道:“奶奶胆子忒大,打得太高,快飞进云里了,若是我,腿早筛糠了。”
萧云彰不说话,仰脸望着,神情渐变,心莫名突突跳,正要拔腿走时,那边却停住了,他暗松口气。
林婵好生尽兴,下踏板来,让小眉给赏钱,两婆子千恩万谢的接过,林婵见她俩眼熟,顿时记起来,留下其中一个,凑近低问:“你可是认得个神医?”
婆子道:“确是认得,与我隔一条街的邻里,姓张,行医数年,专治男女奇难杂症,不举不硬,不孕不育。”
林婵道:“医术如何?”
婆子道:“不是我夸口,十病九治。”
林婵问:“还有一个哩?”
婆子道:“还有一个是太监。”林婵听了,笑的要不得。
婆子道:“奶奶问这做甚?”
林婵道:“你帮我问他讨个方子。”
婆子道:“甚么方子?”
林婵道:“对房事提不起兴趣的。”
婆子追根究底问:“多少年纪?多久没同房了?”
林婵抿唇道:“不过三十年纪,十数日未曾了。”
婆子惊问:“可是爷......”
林婵想,不得了,这要传出去,奸商要与我拼命。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
却见婆子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忙胡诌道:“不是爷,是,是陈管事。”
婆子了悟道:“原来是陈管事!怪可怜见的。”
林婵点头道:“你也勿要拔草了,现就去寻张医官,取方子抓药,赶紧送来,不许懈怠,不许同旁人泄漏。”从袖里取出一两银给她,婆子接过,应承而去,在荷池边,恰遇找过来的月楼,月楼举汗巾子遮日阳儿,立定笑问:“可见着奶奶在哪处?”
婆子行个礼儿,回话道:“在那边打秋千哩。”
月楼谢过,婆子看着她,突然道:“放一百二十个心,一定能治好。”
月楼莫名其妙,问道:“你这话是何意?甚么治好治不好的?”
婆子不说,指有急事走了。
月楼不解,只当她疯言疯语,并不放心上,寻到林婵,禀报说:“唐韵来见奶奶,我让她在明间坐等。”
林婵回到房内,洗漱更衣毕,才命月楼领唐韵过来,唐韵还是头次进这里,窗外石榴花开得更盛,映得房内一片阴凉,见林婵坐在桌前,剥葡萄吃,仅穿白衫绿裙,松挽乌发,衬得粉面杏腮,娇俏可爱。唐韵扑通跪下磕头,林婵笑道:“你起来,我们好生说话。”
月楼上前扶她坐了,小眉拿来两盏放凉的茶各搁手边。林婵道:“萧乾按爷的吩咐,将卖身契提早还了你,主仆一场,也算仁至义尽。”
唐韵取出契书,双手奉上道:“我带了来,还给奶奶。”
林婵问:“这是为何?”
唐韵道:“不瞒奶奶,自从布店负气离开,我借住唐老三家,孤男寡女,诸多不便,亦恐闲言碎语,毁我俩名声,是以寻到房牙子吕八,欲租住一处铺面,开个布行讨生活,哪想得妇人行商,从来不易,被视耻辱,受够冷眼,诸多糟践,非言语可表,奔走多日,一事无成,方才心中觉醒,从前并非因我精明能干,得众人尊重,而是有爷的庇护,令我免受不堪。只怪我太过顺遂,渐迷失方向,狂妄自大,欲壑难填,如今幡然醒悟,悔不当初,请奶奶再给我一趟机会,重回锦绣布庄,做牛做马,皆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