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官晓得两家联姻之事,想想问:“我瞧你俩空空两手,要送甚么?”
福安掏出荷包,晃晃道:“这不是!再仔细瞧,要生事了。”
守门官不敢怠慢,进府禀报,半晌出来,接过荷包道:“乔云云不在府上。”
福安吃惊道:“怡花院的鸨妈,说她来府里唱。”
守门官道:“那就不知了。”
福安反应过来,跺脚大怒:“上了那老腌臜的当。”
萧书问:“现今该如何是好?”
福安咬牙切齿道:“走,去怡花院拎人。只是我前路甚凶险,挨一顿板子算福气。”
萧书观他脸色,不敢再多问。
萧肃康与魏公公等几,吃酒听曲叙谈,过三巡,福安和萧书来回话道:“乔云云来了。”
魏公公问:“可在徐阁老那里?”
福安一横心,跪下磕头道:“小的错了,甘愿割了这肉嘴,魏大人佐酒。”
萧肃康问:“你为何要扯谎?”
福安道:“小得冤屈,非小的扯谎,问过徐府守门官,才知是那老鸨婆黑心肝,故意骗小的,小的问她,连内库总管魏大人面儿也不给?她才着了慌,乘轿一起来了。”
萧肃康喝命进来,乔云云领三个乐工,近前跪地磕头,但见她:锦衣艳裙,满月银盆俏脸,眉是眉,细细两撇烟笼柳丝,鼻是鼻,直直一根精雕琼瑶,嘴是嘴,红红两瓣破绽樱桃,身段是身段,纤纤一枝摇摆软柳。
魏公公看的欢喜,笑道:“你好歹把人请了来,不至太过扫兴,算罢,肉嘴先留你脸上,待我哪日心情不霁,再来讨要。”福安千恩万谢,起身退下了。萧旻只是吃茶。
魏公公朝乔云云道:“我的肉儿,还不起来,莫跪疼了膝盖。”乔云云也不答谢,由乐工扶着起身。
萧肃康问:“请你来唱,为何扯谎不肯来?”
乔云云道:“这要问大人呢!”
魏公公道:“哦?”萧肃康道:“可恶,问我作甚?”
乔云云道:“我被你府中萧九爷,每月三十银子包钱包着,不得再接旁客。他虽不在京城,但规矩还得守!否则,日后谁还敢包我呢?”
魏公公道:&aquot这倒无须忧虑。&aquot
萧肃康道:“勿要多话,听闻你擅会《折桂令》,还不赶紧唱来。”
乔云云一声不言语,乐工弹琵琶拨筝,音调一起,她唱道:对青山强整乌纱,归雁横秋,倦客思家。翠袖殷勤,金杯错落,玉手琵琶。人老去西风白发,蝶愁来明日黄花。回首天涯,一抹斜阳,数点寒鸦。
魏公公听了,拍手叫好,喜不自胜,一径夸赞:“妙极妙极!比宫中乐师还强数倍!”赐她酒吃,萧书斟满,捧到她面前,乔云云道:“我这几日嗓子干痒,吃不得酒,给我蒸碗甜梨,润润喉就好!”
萧肃康皱眉道:“乔张做致,像甚样子。”
魏公公催道:“快去整治。”唤乔云云坐自己身旁,拉她手,给他斟酒,乔云云依命,并不撒娇弄痴,神情若即若离,反令人着迷。
萧任游笑道:“这妓儿好手段。”转而悄悄问萧旻:“哥儿可去过秦楼楚馆?”
萧旻道:“吾朝律法,官员嫖宿娼妓,按重罪惩,违者至少廷杖六十,不死即伤,我哪里敢?”
萧任游吃惊问:“你可有房里人?”
萧旻不耐烦道:“干五叔何事!”再不肯多答。筵席至夜深方散,乔云云随魏公公去了。
再说福安,从厅里出来,摸摸嘴唇,方知珍贵。他见萧勤、萧画、薛忠、薛诚、薛全等仆从,或蹲或站或倚柱,皆在廊下候命,恰厨役端了一大盆热腾腾粽子来,众人围拢上去拿,厨役求饶道:“给厅里主子用的,好歹留一些。”
福安略思忖,袖里取出帕子,包了五只粽子,往老太太院子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