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邈逸被她骤然爆发的冷意慑得一怔,随即夸张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上笑意却更深,带着点玩味:“啧,脾气还挺大。行行行,不动不动。不过……”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刚才二楼那帘子后面,好像是那位‘活阎王’太傅?啧啧,他看咱俩那眼神……啧啧啧……”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摇头晃脑,一副“你懂的”表情。
“少废话!我有事,你自己玩去!”她丢下一句,不再看张邈逸,身形如游鱼般迅速穿过喧嚣拥挤的人群,朝着二楼商晏君消失的方向疾步而去。
二楼比一楼更为奢华私密。长长的铺着暗红色绒毯的回廊两侧,是一个个紧闭的雕花木门,门上挂着诸如“听涛”、“揽月”、“摘星”等雅致的牌匾,显然是为贵宾准备的雅间。回廊尽头,是一扇更为厚重、雕刻着繁复云纹的紫檀木门,门口肃立着两名气息内敛、目光锐利的劲装护卫,与楼下那些打手截然不同。
南栀子目标明确,径直走向那扇紫檀门。门口的护卫显然认得她(或者说认得这张脸背后的身份),并未阻拦,只是在她靠近时微微颔首,无声地推开了门。
门内是一间布置清雅、却处处透着低调奢华的静室。与外界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这里安静得能听见香炉里檀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四壁是整排的书架,上面并非赌坊常见的艳情话本,而是摆满了经史子集和各地舆图。一张巨大的紫檀书案置于中央,上面堆着几份卷宗。商晏君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扇半开的雕花窗前,望着窗外不知是真实还是画上去的“月色”。
听到门响,他缓缓转过身。逆着窗外透入的光线,他俊美的脸庞一半隐在阴影里,神情莫测。那双深潭般的眼眸落在南栀子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未散的……寒意。
“殿下好兴致。”商晏君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冰珠坠地,“放着宫里的《女戒》不抄,倒有闲情逸致,女扮男装,跑到这藏污纳垢的销金窟里,与京城第一纨绔……把臂同游?”
他刻意加重了“把臂同游”四个字,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南栀子方才被张邈逸揽过的肩膀,那眼神里的含义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