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继续用那种闲聊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追问道:“这……倒是难得。是文才你教她的吗?”她紧紧盯着柳文才的表情。
柳文才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茫然,随即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不以为然的随意:“这倒没有。微臣那时寒窗苦读,日夜不息,恨不能将一刻钟掰成两半用,哪还有闲暇教她识字?许是……她自己闲暇时,不知从哪儿胡乱学的吧?乡下地方,能认几个字,也不算稀奇。”
“”自己胡乱学的?还是在乡下地方?”
她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露出一丝温婉的笑意,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小插曲:“原来如此。婉娘妹妹倒是个……有心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鹤姐刻意提高的声音:“殿下,马车已备好了。”
南栀子心中一定,知道鹤姐是在提醒她时间。她立刻对柳文才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温婉的笑容:“文才,本宫想起宫中还有些琐事需处理,今日便不多留了。母亲那边,劳烦你替本宫告罪一声。”
柳文才虽有些意犹未尽,但想到公主方才的“贞烈”和“大度”,也不敢强留,连忙躬身:“是是是,殿下事务繁忙,微臣不敢耽搁。微臣送殿下。”
“不必了。”南栀子婉拒,转身快步走向门口,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在掀开门帘的瞬间,她顿住脚步,回头对着柳文才,脸上再次浮现那完美无瑕的、温婉贤淑的假笑,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对了,文才。本宫方才见婉娘妹妹脸色不太好,想是……累着了。你多陪陪她,好好……安抚安抚。毕竟,她可是你的‘心头肉’啊。”
说完,她不再看柳文才瞬间变得复杂难辨的脸色,掀帘而出,快步走向候在廊下的鹤姐。裙摆拂过冰冷的地面,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直到坐上驶离状元府的马车,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南栀子才猛地靠在车壁上,长长地、带着无尽疲惫和冰冷杀意地吐出一口浊气。
“鹤姐,”她闭着眼,声音如同淬了寒冰,“去‘无端赌坊’。”
鹤姐看着公主苍白疲惫却眼神锐利的侧脸,心中一凛,低声应道:“是!”
车轮滚滚,碾过青石板路。车厢内,南栀子缓缓睁开眼,眸底寒光闪烁。
秦婉娘……识字?
自己学的?
呵!
本宫倒要看看,你这字,究竟是从哪个‘好先生’那里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