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嘴八舌,眼巴巴地望着柳老夫人,仿佛她已是能点石成金的活菩萨。
李老太看着这闹哄哄的场面,心里那股憋闷的邪火更旺了,忍不住又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刺耳:“哟,安排官职?这可不是小事。状元公……怕是刚当上驸马,根基还不稳吧?这权利……真有那么大?别是咱们空欢喜一场。”
柳老夫人被这接二连三的质疑彻底激怒了,尤其是当着这么多等着“鸡犬升天”的乡亲面前。她“腾”地站起来,双手抱在胸前,下巴几乎要扬到天上去,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狂妄:
“怎么没有?!李婆子你少在这里狗眼看人低!我们家文才现在是驸马都尉!是陛下的乘龙快婿!公主娘娘都得乖乖听我的话!那皇帝陛下,往后就是我们柳家的亲家公!自己亲家公!懂不懂?要个官职,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跟自家菜园子里拔根葱有什么两样?以后你们谁家有事,缺钱缺官缺门路,不用找文才,直接来找我!就当找公主娘娘一样!”
“亲家公?!”
“找老夫人就当找公主娘娘?!”
这惊世骇俗的话,像烈酒一样瞬间点燃了所有乡民的狂热。他们被这泼天的富贵许诺冲昏了头脑,激动得满脸通红,纷纷起身,那王老太公更是带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呼:
“老夫人圣明!柳家庄万岁!状元公万岁!”
“老夫人圣明!万岁!”
庭院里顿时响起一片震耳欲聋、杂乱无章的“万岁”欢呼声,仿佛这里不是驸马府,而是柳老夫人登基的金銮殿。
状元府邸,大红门前。
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高悬的“状元府”三个鎏金大字在秋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透着一股新贵的张扬气派。门前的石狮威武,台阶洁净,却莫名给人一种冰冷疏离之感。
一顶装饰着皇家徽记、却并不十分张扬的轿辇已经停在门前。轿帘掀开,一只纤白素手搭在了早已侍立在旁的鹤姐伸出的手臂上。
昭阳公主南栀子,一身淡雅的天青色宫装,未施过多粉黛,只在发间簪了一支素玉簪。她扶着鹤姐的手,缓缓步下轿辇,站定在状元府紧闭的大门前。她微微仰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状元府”的匾额,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殿下,”鹤姐看着眼前紧闭的朱门和门内隐隐传来的喧嚣,眉头紧锁,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忧虑和不赞同,“这府里……听着闹腾得很。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南栀子收回目光,落在紧闭的门扉上,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是的。”
她今日来,自有她的目的。
鹤姐无奈,知道拗不过公主,只得叹了口气,上前几步,对着门房处一脸惊惶、显然也被门内混乱惊动的小厮道:“速去通传,昭阳公主殿下驾到,让驸马与老夫人速速出迎。”
小厮大惊,一路小跑地推开角门挤了进去报信:“老、老夫人!公……公主殿下的銮驾到了府门外了!”
这声通报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瞬间炸得庭院里死寂一片。所有的欢呼声、喧闹声戛然而止。
刚刚还在高呼“万岁”的王老太公,脸上的谄媚瞬间化为极致的狂喜,他猛地跳起来,挥舞着枯瘦的手臂,声音尖利地喊道:
“公主!是公主娘娘!定是给咱们送官职来了!快!快随老夫去迎公主娘娘!迎咱们的官位啊!”
“迎官位!迎官位!”
被巨大“惊喜”冲昏头脑的乡民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数尊卑,在王老太公的煽动下,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像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乱哄哄、争先恐后地朝着大门方向蜂拥而去!
桌椅被撞翻,茶盏摔碎在地,场面彻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