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误会了。”他声音温润,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辜,“太后她老人家……最重皇家礼法。见殿下禁足期间依旧‘心性活泼’,恐闭门造车难有进益,这才忧心忡忡,特意降下恩旨,命臣‘悉心教导’。”他将“心性活泼”和“悉心教导”几个字咬得略重,眼底的玩味一闪而逝。
“悉心教导?跟你这老狐狸学规矩?!”南栀子怒极反笑,目光扫过书案上那方沉重的端砚,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伸手抓去,“本宫偏不!休想用太后的名头压我!”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扣住冰冷的砚台边缘,沉重的砚台被她高高举起,蓄满了暴戾的力量,目标直指案后那个云淡风轻的男人!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充满了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息。
商晏君脸上的那丝浅淡笑意瞬间敛去,如同暖阳被乌云吞噬。他并未闪躲,甚至没有站起身,只是微微抬首,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骤然锐利如刀锋,带着千钧重压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沉沉地钉在南栀子身上。
“殿下三思。”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坠地,带着冻结一切的寒意,“抗旨不遵,罪加一等。太后的懿旨,亦是皇命。殿下是想让禁足令变成宗人府的圈禁?还是想……让‘和亲南蛮’的圣旨,即刻生效?”
“和亲南蛮”四个字,如同四根淬了剧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南栀子的神经!她举着砚台的手臂猛地一僵,那股玉石俱焚的冲动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现实浇灭。她死死瞪着商晏君,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翻涌着不甘、愤怒和一丝被戳中软肋的惊惶。
沉重的砚台悬在半空,如同她此刻悬在悬崖边上的命运,沉重得让她手臂微微颤抖。时间仿佛凝固了数息。
最终,那方饱含杀机的砚台,被她带着万般屈辱和不甘,缓缓地、重重地放回了书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她松开手,指尖冰凉。
“……何时开始?”南栀子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子。
商晏君看着她放下砚台的动作,眼底深处那抹锐利悄然隐去,重新覆上一层和善的光泽,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他唇角重新勾起那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现在咯!”商晏君歪歪头,仿佛在哄孩子。两人距离不过三步,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沉香味,带着无形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