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忘云定定看着,许久一动不动。
他用沉默问,山便亦用沉默回。四周阒然无声,高大树影微动,发出轻轻一声响,似乎还有话要和他说。
徐忘云知道该做什么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说话。我……我只是想和你说,能再见着你这一面,我知足了。”他的声音听着有点哽咽,“我不求别的什么了。”
风声渐止,窗外悄无声息。
屋里一片漆黑,仅有窄窗旁隐隐透出小片朦胧月光。萧潋意站在这方寸光影中,背影沉默而僵直,手指颤抖着搭上窗台,却不敢再多往窗外走近一步。
他怕他过去了,外面什么人都没有,空旷山地,只有他一个人自说自话。
半响,静无人声。
萧潋意心慌意乱,手指到底还是提心吊胆地往窗外伸了过去。只是才伸了半截,他手腕便极剧烈地抖了一下,硬生生又逼自己将手收了回来。
——却忽闻吱呀一声响。
身后老旧的木门极缓慢的被人推开了,发出的轻响却犹如雀喧鸠聚。那一瞬间,萧潋意分明听见自己胸腔内有什么狂乱地跳起来,像万千雨珠争相砸在他的血肉上,一颗紧接着一颗,鸦飞雀乱,似欲破骨而出。
他猛地转了头,对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停着不动了。
萧潋意的嘴唇颤抖起来,虽什么也看不见,可他分明感觉到有个人正站在那,正站在他的面前。
那人是徐忘云。
雨珠积成了满溢的河,堵塞了他的喉咙。萧潋意好半晌竟说不出话,浑身打着细小的颤栗,怔在原地不动了。
徐忘云平淡看了他一会,进了屋,回手关上了门。
他说:“睡吧。”
“……云。”须臾,萧潋意才吐出一句话来,可惜实在抖得太厉害,只能叫人听清最后一个含糊的字。
徐忘云没看他,脚步几乎轻若无声地走至了他面前。
说来也是神奇,他步子走到哪,萧潋意的脑袋便会随之寸寸转过来,精准无误,分毫不放,若他现下眼睛看得见,应当是要将徐忘云活生生盯出一个洞来。
徐忘云说:“夜深了,休息吧。”
萧潋意抖着说:“你……”你不怪我了?
可他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这句话。
也是同样神奇的,好像徐忘云知道他没问出来的后半句话是什么似的,出声“嗯”了一声。
这一个嗯字,如同火星落入油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