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看过尸体。”陈簪青说:“瘟疫之症会致人肺中络损血溢,气道多会水肿。而这些人除此症状外,门户痉缩,萎如枯叶,隐隐有股黑色。肺主气,气调则营卫脏腑无所不治。牵一发动全身,这些人其余脏腑也均有泛黑隐青之像。”
徐忘云:“……啊。”
她话语如此血淋淋的直白,不消说也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人家的内脏是什么颜色的了。宋多愁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寒颤,默默往外挪了挪屁股,离她更远了些。萧潋意道:“依你所言,是有人下毒?”
陈簪青摇了摇头,“不一定。有些病症也会令人的脏器变质,不能一言蔽之。”
徐忘云道:“这次疫乱,因何而起。”
陈簪青没说话,只看着二人,那意思是:不用我说,你俩心中自该有个数吧?
徐忘云蹙眉道:“百姓不是你们夺权的筹码。”
“什么你们!”萧潋意登时叫道:“此事和我分毫关系也没有,我再怎样也不可能拉着全天下人一道死吧?”
没人理他。徐忘云对陈簪青说:“如何解?”
“暂不知。”
徐忘云便不再问了,横竖问了也是白问。宋多愁在一旁打了个哈欠,萧潋意道:“先歇息吧。”
他的手摸上徐忘云的伤口,心疼道:“阿云,还疼吗?”
那地方实在有些难言。陈簪青背过身去,约莫是抱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思,权当没看到。徐忘云微微避了避,“不疼。”
“哦。”萧潋意对着他合衣躺下了,温柔道:“阿云,睡吧。”
徐忘云没动,看着他。
“怎么?”
“你为何要在我这睡。”
萧潋意爬起来,漂亮的眼尾垂着,委屈似的:“我要看着你呀,不然你睡着了乱动,压到了伤口可怎么好?”
“……”徐忘云道:“不用,回去睡吧。”
“……哦。”萧潋意失落地爬起来,不情愿的一步三回头回了自己屋子。徐忘云看着里屋门在自己面前合上,这才躺下来,凝望着破旧的天花板,陷入深思。
约莫是快三年前,那时候徐忘云刚进宫不久,有次他奉萧潋意之命去办事,偶然结识了个内殿的小内侍。
内侍叫小良子,性子温吞内向,不知怎么就黏上了徐忘云,隔三岔五便要来长敬宫找他玩,不是带块甜饼,就是给他看自己新编的草蚂蚱。有一次他俩躲在宫墙脚下斗蛐蛐,小良子偷偷和他说起他的本名,他说他其实叫薛宝梁。
宝是宝物的宝,梁是栋梁的梁,小良子这名是因为入宫那天录事的宫人听岔了字,又懒得再费张纸给他改,从那日起,大家就都叫他小良子了。
他憨憨地对徐忘云笑,说自己只告诉他一个人,叫他不要和别人说。
徐忘云问他为什么不能说?他挠挠头,说不想让那个录事的宫人因为这事受罚。
后来,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