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阖眸,一时思绪有些飘忽,想起三个月前的春庭宴。
苏扶楹为迎接柳映梨回京,得了文帝的应允,在宫中邀请诸多贵女一起赴约。
可是在宴会上,柳映梨不见人影。
事后才得知,她临时去了章台馆,只为一睹芜华公子的容颜。
那一晚,柳映梨没有回上清宫,萧凛在偏殿内望着烛火守到天明。
自此开始,宠爱男色,不顾仪制,她的名声臭的如同发烂的咸菜。
直到午夜过后,柳映梨才慢慢悠悠回来,身上浓厚的脂粉气息让萧凛感到恶心。
“殿下当真要为芜华公子赎身?”蒹葭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当然,本宫必须救他出来。”
清软的声音透着分慵懒,柳映梨撩了撩耳边的发,展颜一笑:“排除万难,在所不惜。”
如今几月过去,她从没再提起过。
今儿,想必又记起来了。
-
章台馆内。
丝竹绕梁,灯盏交错。
“殿下曾说过,要为我赎身。过去数月,不知还作数么?”
四方桌前,芜华垂下眸子,捏着锦帕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肌肤似雪,身姿挺秀。
如乌木般的黑眸望向柳映梨时,宛如含着半亩春水,柔美的轮廓更似芙蓉出水,浑然天成。
她看的痴了。
“殿下?殿下?”
芜华晃了晃柳映梨的眼睛,没有等到预期里的回应,神情稍显暗淡。
他身在风月场所太久,见惯热情和冷淡。
世人随便披着一张皮,内里却藏着千奇百怪的肮脏东西。
“本宫说的话,自然一言九鼎。”
坚定的回答,如同一束光照来。
芜华一愣,双眸闪烁。
“可是本宫没有筹到那么多钱诶。”柳映梨撑着脑袋有些发愁。
原主已经偷偷攒了好几个月的钱,却还是不够数。
实在是芜华公子的名号太过响亮,想要将他赎出去,章台馆可得先吞一笔大的。
看着柳映梨苦恼的模样,芜华微微笑道:“我有。”
“这么多年来,我吃住都在章台馆,从没有买过任何一样东西,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给自己赎身。”
世人都笑话他赚的钱不干净,只有芜华知道,那是世间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几两碎银,他的阿姐,不会被父母强压着送去配冥婚。
他们姐弟,也不会就此分开十几年。
“殿下,你将我带走吧。”芜华低声恳求。
往日没得选择,所以只能在小小的章台馆内寻得一处庇护地。
现在有枝可依,他想趁此逃离出去。
芜华有一个愿望,他一定要将可怜的阿姐找回来。
望着眼前神情破碎的男子,柳映梨嘴唇翕动:“你可知,本宫为何要为你赎身?”
“我不知。”
馆内的人都说嘉宁殿下跟男子一样风流,能与她相识也算攀上高枝。
只有芜华自己知道,殿下凝视自己的眼眸,没有半分情欲疼爱。
倒像是有几分对小辈的怜惜。
“此物,你还认识吗?”
柳映梨从胸口处取出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只精致小巧的长命锁。
长命锁早已随着年头变得陈旧蒙尘,芜华却一眼认出那是当年属于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