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警刘杰的办公室里，气氛被压缩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
他死死盯着桌上那份来自京城的加密密令。
薄薄的一张A4纸，每一个铅字都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重量，压得他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案件的性质，已经从“涉嫌诈骗”，一夜之间跃升到了一个他过去二十年警务生涯中，连在噩梦里都不曾触碰的层面。
危害国家信息安全。
这八个字，没有咆哮，没有怒吼，却像一座无形的巨山，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轰然崩塌，将他所有的经验、判断、常识都碾成了齑粉。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透出一点鱼肚白。
刘杰和他的直属上级，市局那位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副局长，此刻却像两个初入职场的新丁。他们屏息凝神，姿态放得极低，亲自驾车，陪同着两名中年男人，驶向尘土飞扬的“希望之谷”。
那两人，从京城连夜搭乘专机抵达。
他们的衣着简单到近乎隐形。一件灰色的夹克，一条深色的长裤，丢在人潮里，不会有任何人多看一眼。
可他们身上那股无形的气息，却让刘杰这个在刀口上舔了二十年血的老刑警，心脏不受控制地抽搐。
那不是杀气，也不是官威。
那是一种极致的沉稳与凌厉，是出鞘的利刃被藏于最朴素的刀鞘之中，锋芒未露，寒意已透骨。他们不说话时，车厢内的空气都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意，让空调吹出的暖风都显得苍白无力。
国家网络安全中心。
这一个名字，就代表了华夏信息壁垒的最前沿，是真正意义上的网络国门护卫。
何宇的临时办公室，就是一个被遗弃在工地边缘的集装箱。
它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与周围热火朝天的钢筋水泥森林格格不入。
当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在木板台阶上响起，门被推开，四道身影挤进了这个狭小的空间时，何宇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工程图纸上。
他手里握着一支红色的记号笔，正在图纸上飞快地标注着什么，专注得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抬头。
小小的空间里，混杂着窗外飘来的泥土气息和图纸特有的油墨味。墙角一台老旧的窗式空调，正发出单调而疲惫的嗡嗡声，徒劳地对抗着室外的酷暑。
“何宇同志，你好。”
为首的男人开口了。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平直，冷冽，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钢珠，精准地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膜上。
他没有绕任何圈子，视线越过刘杰和副局长，直接锁定在何宇身上。
“我们是国家网络安全中心的。”
何宇手中飞舞的笔尖，骤然停顿。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口的四人。他的眼神清澈，没有困惑，也没有惊慌，仿佛只是在看几个走错了门的访客。
为首的男人继续说道，语速不变，压迫感却层层递增。
“我们想请你解释一下，你在官网上公布的这套【“分布式资源循环”AI算法】，是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
不，它更像一枚无声的炸弹，在刘杰和副局长的大脑里轰然引爆，炸得他们耳中一片轰鸣。
两人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另一位身形稍瘦的专家紧跟着上前一步。他的眼神更加锐利，仿佛能穿透人的皮肉，直视灵魂深处的秘密。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架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