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童羡初有些意外。
她没能意料到,这是祈随安听到这句话时的第?一反应,不是问为什么,而是问怎么做。
就像无论做什么事,她都可?以接纳,并且包容这一切。
搭档。同谋。共犯。
烟雾在她们中间逐渐弥散,祈随安清晰的眉眼再次敞出来,似乎带着笑意。
“什么也不用做。”童羡初强迫自己抽出思绪,语气极为轻慢地说,“我只要出现?在那里,就够了。”
话落。
祈随安明?白,这句话的前?提是——
她的养母几个月前?就开始高调筹备寿礼,以慈善捐款的形式,邀请无数名流贵客,场所公开,不设门槛,欢迎各类社?会人?士来参与?,海纳百川的心胸,却唯独不希望童羡初出现?在那里。
可?祈随安之前?听童羡初提起养母时的语气……如果说是怨恨,也不能完全这样概括。说是爱,更算不上。
她们关系到底是好是坏?到底是怨恨还?是一种极为复杂的亲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说清楚。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陪你?去?
——祈随安本来想?这样问。
可?她望着童羡初沾着雨水的眼,忽然之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如果,她想?如果童羡初一定要出现?在一场并不希望她出现?的寿礼中。如果那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欢迎她出现?。如果她明?明?知?道,去了也不一定得到自己想?要的好结果。
如果她回?勒港给自己办葬礼,一定要听那么多人?对她讲悼词,却还?是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如果关于她的新闻,一定要登在叶美玲的名字下。如果叶美玲来了勒港,没有联系她,没有见她,没有告知?她……
如果基于以上这些,或者更多,童羡初还?是一定要去。
祈随安想?不出更多如果。于是这个问句,到了嘴边,也就变成?一个极为松弛的笑,
“那你?会负责我来回?车费吗?搭档。”
听到她的问题,或者说是答案。童羡初笑了,微微抬了抬伞面,被浸湿的眉眼在弥散的烟雾里变得朦胧,似一张网,
“当然了。”
搭档。
-
雨渐渐停了,但风却变大了,刮得道路两旁的油棕树东倒西歪。
是台风真的要来了。
她们不得不再打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从近郊开到南区熟悉的道路,黎生生的事又再次出现?在了祈随安头疼的范畴之中。
她问童羡初,“黎生生现?在一个人??”
“我看护的人?在陪着她,有什么事情会联系我。”童羡初看了一眼时间,“而且你?诊所那位护理?师,现?在应该也还?在。”
祈随安点点头,没说话。
童羡初突然提起,“其实你?不是非有这个必要,一定要对她的所有负责。”
“我没有非要对她负责。”
祈随安否认她的说法,“但她和她父亲的关系的确不是很好,某种程度上,辜嘉宁也没有说错,有可?能回?到她父亲身边,反而会加重她的病情。”
“为什么这次不像前?两次那样,直接把她送回?去?”童羡初直截了当地问。
祈随安久久没有回?答。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被她“背叛”两次,十?八岁的黎生生,还?是在可?以出逃的时候,选择回?来找她。
黎生生跟她说,觉得待在她身边很舒服。但她不明?白这种说法的依据。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安静了一会,祈随安没有回?答童羡初的问题,而是眯着眼,主动提起一件事,“第?一次碰到她的时候,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跟我说她叫黎生生。”
停了半晌,笑了一下,又补一句很轻很轻的话,
“生生不息的生生。”
童羡初昂了昂下巴,“是挺像她的。”
某种程度上,也正如黎生生所言,她本人?就像一簇火,绵绵不休。
于是,祈随安大概也有一瞬间想?过,至少自己不要成?为灭火的那个人?。
“至少现?在她已经成?年了。”祈随安又说,“她说得对,她有权决定自己的去留。”
哪怕她是个躁郁症患者。
但只要,她没有对自己,或者别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她仍然拥有着最大限度的自由。
“哪怕她的存在,对你?而言是个麻烦?”
“现?在不是了。”听到童羡初这么问,祈随安温和地笑笑,
“不是有童小姐帮忙吗?”
某种意义?上,在这件事上,她们也是搭档。
童羡初没有否认她的说法,“要跟我去看看黎生生吗?”
祈随安有些犹豫,但又想?到毕竟台风即将过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境。
也许她是得去看看。
出租车开往了童羡初的临时住处。她们下了车,周围街巷都紧闭着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