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笑,一会弯腰,一会又踩到对方的脚,于是?两个人都笑得不行,在刚冒了个尖的太阳下,看起来兴致无边。
祈随安笑着?,整个人被拢在日光里,对辜嘉宁那边举起酒瓶示意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会到郁期?”
沙发另一端传来童羡初的声音,听不出是?在担心还是?其?他,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也听不出是?不是?还带着?刺。
“不知道。”
祈随安看着?黎生生年轻的脸庞上挤满了亢奋和畅快,被刺过来的阳光扎了下眼,
“每个人在治疗的不同阶段都不一样,可能会因为服药和一些其?他治疗手段而产生改变。但就黎生生而言,曾经有过一次,她?躁期和郁期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
不过这次黎生生的躁期似乎持续得足够久。以至于祈随安有些担心,在足够长的躁期之后迎来郁期,情况会不会比之前更糟糕。
“童小姐。”
祈随安出了声,喊自己身旁的这个女人,举着?酒瓶,再次伸过去,强调的语气,“如?果哪一天发现黎生生不对劲,麻烦你一定要联系我。”
“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做?”
“如?果情况恶劣的话?,有必要联系她?家长,送她?回去。”
“她?不是?说她?和家里关系不好吗?宁愿去西天取经也不回家。”
果然。
祈随安有些无奈地?阖了一下眼皮,“她?是?不是?跟你说了她?自己的很多事?”
童羡初仰头喝了口酒,仔细想了一会,才语气慵懒地?说,“算是?吧,有什么问题吗?”
躁期的黎生生具有无限的情绪感染力和精力,自然也会让人轻易感受到她?的魅力。就像此时此刻,她?正在尽心尽力地?教导辜嘉宁的舞步,眉开?眼笑,整整一晚过去,平常人只?会觉得精力被消耗够呛,但她?洗个脸又立马朝气蓬勃。这是?她?躁期的常态。
于是?等她?一旦进入郁期,会让之前与她?接触过的人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时候因为在躁期所产生的“移情”反应,而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对躁郁症患者来说的“危险行为”。例如?允许她?不吃药。当然,最大的可能,是?被她?过激的语言或者行为伤害到。
“或者她?现在的药物足够有效,她?从躁期到郁期的过渡阶段会比较平稳。”祈随安将自己的视线从黎生生身上收回来,并且再次向童羡初强调,
“但如?果哪一天,黎生生表现出了抑郁状态,不管她?表现如?何,哀求你也好,躺在地?上把自己蜷起来也好,或者是?让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也好,你一定要让她?吃药,并且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大概是?她?语气比平时认真,又涉及到她?们交易最开?始的“根基”,尽管童羡初刚刚和她?闹得稍微有些“不愉快”,但听到她?的话?,也不置可否,最后深深地?看了还在跳舞的黎生生一会,拿起酒瓶,慢悠悠地?和她?碰了一下,说,
“我知道了。”
-
关于黎生生的事情聊完。
祈随安稍微松了绷紧的那根弦,然后就看到黎生生一边跳着?踢踏舞,一边朝她?们招手,“一起来啊!别干坐着?!多无聊啊!”
沙发处只?剩下她?们两个。于是?祈随安又不知不觉地?瞥向童羡初——
对方整个人被拢在初生日光里,面容被模糊出了一层混沌绒边。应对黎生生的呼唤,只?是?懒洋洋地?拿起酒瓶往那边扬了扬,然后就放下。
大概是?天台的风有些凉,或者是?有些困了,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了支烟,懒懒地?捻在手中,眼皮微微耷拉着?,却没有抽,而是?任由?其?燃烧,扑簌簌地?被风亲吻掉烟灰。
不知道是?不是?还带着?刺。
就在这时——音响突然从一首韵律欢快的英文?歌,切换成一支熟悉的曲目,《一步之遥》,不过是?更为舒缓的钢琴版本?。
太阳加热了风,钢琴亲吻着?耳膜。
祈随安看了一眼切歌的黎生生,对方正和辜嘉宁一起朝她?挤眉弄眼。
她?太阳穴忽然有些疼。但还是?摘了眼镜,接着?仰头,将自己酒瓶里的残余酒液一饮而尽。
主?动站起来,任由?童羡初紧紧盯着?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扎着?一根根刺,脚步停在童羡初面前,温和地?微笑着?,
“童小姐愿意赏脸吗?”
她?递出的,是?那个还包着?纱布的,透着?一点血印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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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拨云,黎明褪去。
就在祈随安以为,童羡初至少还得再刺她?几下,或者不会答应她?的邀请时,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
女人只?是?轻慢地?笑了一声。
微微眯着?眼,看她?伸出来的掌心,然后将手里的烟掐灭,酒瓶放下。
接着?,十分?优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