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昆仑城的青石板路上覆着一层薄露。竹青筠踏着微湿的街道,呼吸间尽是清冷的空气。昨夜刚稳固的金丹灵力在经脉中流转,让她整个人都轻盈了几分。
“呼,终于稳定在金丹初期。”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指尖掠过耳垂上的琉璃金羽,原本赤金色的凤凰纹此刻已化作素白,隐于发间。
从竹海离开时,她刚突破筑基后期,强行冲击金丹导致境界不稳。连续七日的御风飞行,灵力几乎耗尽,若非凤凰血脉的特殊体质,恐怕早已跌落境界。昨夜借着昆仑充沛的灵气,终于将那颗泛着金芒的元丹彻底稳固在丹田之中。
“还未到辰时……”她抬头看了眼天色,东方才刚泛起鱼肚白,“先去吃口早饭。”
简单洗漱后,她只着一袭素白长衫,腰间束着青竹纹样的缎带,除此之外再无装饰。那对化作白色的琉璃金羽藏在鬓边,与黑发几乎融为一体。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含着金芒的眼睛——这是金丹初成的标志,还需几日才能完全内敛。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有早起的修士匆匆掠过。几家早起的摊贩正支起炉灶,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晨雾中格外清晰。热气蒸腾间,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给这座冰冷的仙城添了几分烟火气。
竹青筠脚步微顿,目光落在一家云吞摊上——摊主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木勺在锅中搅动,带起一阵鲜香。
“小姐,来碗云吞吗?”老者笑呵呵地招呼,“我家的云吞可是这条街上最正宗的,也是最好吃的。”
竹青筠本不打算停留,可鼻尖萦绕的香气让她迟疑了一瞬。她微微颔首:“一碗云吞。”
“好嘞!小姐您坐这儿,稍等片刻。”老者麻利地擦了擦木凳,转身掀开锅盖。白雾腾起,竹青筠的目光却忽然一凝——雾气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陌千羽。
他依旧一袭墨青长袍,腰间龙纹玉佩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眸望来,四目相对的刹那,竹青筠下意识捏紧了袖中的玉笛。那笛子是母亲遗物,通体碧绿,笛尾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此刻正微微发烫。
“好巧。”陌千羽在她对面坐下,声音低沉,“竹姑娘也喜欢这家的云吞?”
竹青筠面纱下的唇角微抿:“路过而已。”她刻意压低嗓音,让声音听起来更加冷淡。
老者端着两碗云吞乐呵呵地回来:“哟,两位认识?那正好,刚出锅的,趁热吃!”
陌千羽接过碗,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一缕青龙灵力悄然探入她的经脉。竹青筠眸光一冷,凤凰火瞬间将那股灵力焚尽。
“试探我?”她传音入密,声音里带着警告,同时袖中玉笛已悄然对准他的丹田。
陌千羽舀起一颗云吞,神色未变:“只是好奇,为何竹姑娘的灵力……比昨日更精纯了。”
“不劳陌少主关心,只是我刚坐下,您就来了,不难让人怀疑,您是在跟踪我。”
竹青筠不慌不忙地吃了一口云吞,味道是真的不错。
“竹小姐对我恶意太大了。”陌千羽忽然道,他放下勺子,瓷勺与碗沿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对竹小姐只有好奇。”他抬眼看她,眸色深沉如古井,“比如那天的那首曲子”——清心引。
他说的是天机镜暴动时,竹青筠吹奏的那首《清心引》。
“我说过,那只是残谱,也是我偶然习得,”竹青筠放下碗,袖中笛子悄然收回储物袋,“陌少主约我辰时青龙潭相见,青龙潭不是你陌家重地吗?我一个外来之人怎能前去?”
陌千羽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指尖在碗沿微微一顿。
晨光斜照,竹青筠恰好低头舀起一颗云吞,面纱垂落的瞬间,他看清了她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眼尾却自带一抹嫣红,像是被凤凰火灼染过的痕迹。鼻梁挺直,唇色如丹,下颌线条干净利落,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冷冽。最摄人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却因金丹初成的灵力流转而泛着极淡的金芒,仿佛深潭中沉着一轮将熄的旭日。
她抬眸时,一缕碎发从耳畔滑落,拂过颈侧那粒朱砂小痣。陌千羽突然想起古籍上的记载——“凤凰泣血,化而为朱”。
“看够了?”竹青筠冷冷地打断他的凝视,面纱重新系上,却掩不住耳垂琉璃金羽的微光。
陌千羽垂眼轻笑:“竹姑娘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