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宁回到芙蓉苑，心一横，单独叫来了白芷。
“白芷，”她压低声音，指尖微微蜷紧，“这些年我没问过你。现在我只问，你能不能递话给宫里那位？”
白芷是当年他指给她的人。
白芷垂眸，无声地点了点头。
“替我传句话，就说我恐怕要——”
院外响起了芍药又惊又喜的通报声：“小姐！宫里来人了！太皇太后想您想得紧，召您即刻进宫呢！”
苏洛宁嘴角抽了抽，早不来晚不来……
她硬生生把后半句“嫁给别人了”咽了回去，差点噎着。
“白芷、芍药，拎包袱走人！”
行李两天前就打包好了。
苏洛宁立刻起身，先前那点纠结瞬间被抛到脑后。
……
马车入了宫，她被安置在了东宫的一处偏殿——正是她十二到十四岁时住过两年的地方。
殿内布置似乎都没太大变化，只是更安静了。
年轻帝王早已搬去了象征权力中心的乾元殿。
宫里也是真冷清。
太上皇带着皇太后据说早就潇洒地“浪迹天涯”去了，留下祁煜一个人年纪轻轻就扛起整个江山。
早在他当太子时就基本在监国，两年前先帝更是直接撂了挑子。
想想也是怪惨的，难怪性子那么沉。
太皇太后一见苏洛宁就搂住不撒手，絮絮叨叨说闷坏了，非要她长住。
苏洛宁乖巧的奉承了一会儿，就立刻顺杆爬，小脸一垮，语气失落：
“能陪老祖宗是阿宁的福气……就怕以后嫁了人，就不能常来了……”
“哟？”太皇太后拍着她的手，“谁这么大福气，能娶了咱们阿宁？”
话音未落，殿外通传陛下到了。
祁煜一身常服进来，眉眼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目光掠过苏洛宁，几不可察的微一挑眉。
苏洛宁赶紧低头行礼。
“免了。”他声音平淡，转向太皇太后，“皇祖母今日精神很好。”
“还不是有阿宁这孩子陪着，哀家心里欢喜。”太皇太后笑呵呵的，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今日朝上可又有烦心事了？瞧着你像是累了。”
祁煜在宫人搬来的绣墩上坐下，接过茶盏，语气没什么波澜：“老生常谈，无甚新意。”
太皇太后人老成精，哼了一声：“哀家看呐，又是催你立后纳妃的事儿吧？你也二十好几了，后位空置也就算了，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也怪不得朝臣着急上火。等你母后回来，高低得让她给你好好操办一次选秀！”
祁煜闻言，眉头明显地蹙了一下，放下茶盏，语气略显无奈：“皇祖母，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作何。”
被精准定义为“孩子”的苏洛宁：“……”嗯，对，我是孩子。
她努力维持着天真无邪的表情。
太皇太后却不以为然，目光在祁煜和苏洛宁之间转了一圈，阿宁要嫁人，孙儿“后宫空置”……
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的想法猛地砸进了老人家的脑海里。
男未婚，女未嫁。
阿宁是她看着长大的，性子好模样好，又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她看得出来，这孩子待在煜儿身边时，煜儿那身冷硬的气场都会柔和些许……
太皇太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着苏洛宁的眼神变得无比热切，仿佛发现了一块绝世珍宝。
苏洛宁被太皇太后这突如其来的火热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老祖宗这眼神……怎么比舅母还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