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北五环路边烧烤摊,升腾的烟雾在路灯下显得愈发有颗粒感。
烟雾笼罩下的人影像是被挂上了几层厚滤镜,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晚上九点多,有些从城内刚刚下班通勤结束,出了地铁站的白领们带着满脸的疲色,根本没有心思去享受一顿路边摊。
或许告诉了他们,他们也不太会相信,目前全球热度最高的顶级青年学者,会蹲在路边摊的小折叠凳上毫无形象地喝酒撸串。
“来喽!你的十串大腰子!”
刘若川端着已经变形得凹凸不平的长方形铁盘,扬着一双长眉,把铁盘放到许青山的面前。
许青山刚刚扯了几些抽纸擦得勉强干净的桌面,又沾上了新的油渍。
“你今天这点的都是什么啊?十串大腰子,两打蒜蓉大生蚝,还有韭菜串,炒蒜黄……师妹能遭得住么?你个牲口。”
刘若川挤眉弄眼地跟许青山吐槽道。
许青山别的是一样都不吃,就全选大补的东西。
许青山也不恼,嘿嘿一笑,拿起铁盘里的大串,轻一咬,汁水四溢,腥香味十足。
“你个肾虚仔懂什么?我和你可不一样,我还是挺节制的,是气候到了,吃点燥的,回回气血。”
许青山明明比刘若川还要小上好几岁,说话的腔调却和养生多年的老登一样。
“你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你才几岁啊?就养生……”
刘若川嗤之以鼻,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养生这个词。
许青山不紧不慢地瞥了他一眼,继续慢慢撸串。
“你不懂,养生这种事,就得从年纪小做起,等你不行了那就不叫养生了,叫求生。”
许青山和刘若川的对话,各有各的理,可却把一旁也在撸串的老大哥逗乐了。
“那边那两小弟弟,你们搁着烧烤摊喝酒撸串说养生?还有,那个帅哥,你这稳稳的胆固醇超标啊!那么多腰子生蚝,还带啤酒,可得小心痛风。”
许青山:……囧。
刘若川在一旁偷笑。
晚上散场的时候,是江浣溪开着车慢悠悠地过来载许青山的。
本来还在嘲笑许青山现在酒量不如自己的刘若川,帮着江浣溪把许青山扶上车,目送那辆迈巴赫缓缓驶离。
刘若川脸上还挂着得意的,但在夜晚的冷风里站了一会,一股凉风卷来,给他吹了一阵哆嗦。
“恩?”
刘若川后知后觉,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人家要豪车有豪车,要老婆有老婆,晚上出来喝酒还有老婆接,学术成绩也比我好,我在得意什么呢?!”
刘若川一脸苦涩,给代驾打了个电话,自己也回家休息去了。
翌日。
江浣溪跟今天有课的两位任课老师请了病假,说身体有点不舒服,需要在家里休养一日。
倒是许青山神清气爽地从家里开车出来回到了实验室里。
早上师兄弟两人在办公室门口碰了个面。
刘若川看着整个人精神焕发的许青山,再用手机屏幕照了照精神萎靡的自己。
“他奶奶了个熊!”
刘若川暗暗骂道。
真该死啊!!!
昨晚还是自己付的钱!!!
“师哥,下次有问题还找我啊,请客标准就按昨晚的来就行,我先去忙了。”
许青山朝着刘若川嘿嘿一笑,眉眼间春风得意之色尽显。
今日他自己的手头工作基本上就完成了。
许青山在办公室里泡了半天,到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去吃午饭。
从抽屉里随便翻了点零食出来,许青山一边对付着,一边对自己这多轮精炼后的七页论文反复核验。
思路无误。
方向确定。
体系扎实。
恩……
许青山的手指在这份论文上快速地轮转敲打着,陷入了思考。
按照正常的学术逻辑来说,这篇被许青山自己称为【许氏猜想】的预言式论文,以临界解析纤维丛作为基础理论,讨论了素数的纤维丛映射的归一性和趋近规律。
如果说黎曼猜想的终极目的是想让人类发现素数的基本规律,告诉人们,素数是什么。
那许青山想要做的许氏猜想,终极目的是想探索素数的终极规律,全面揭示素数的本质与应用定理。
黎曼所做的是“应该是什么”,许青山所做的是“实际是什么,应该怎么用”。
谈不上优劣高低。
但许青山作为将数论这一领域完全继承并且发扬的存在,基本改变了数论的属性。
这篇猜想,将把古往今来初等数论、现代数论的内容,都找到落实的根基。
也会将许青山的江湖地位,一步提升到后现代数论的开宗祖师的程度。
数学的发展是有阶段性的,
几个世纪的发展,很有可能都比不上特别的一个十年。
特别是19世纪,代表着数学这一门学科从古典数学进步到现代数学,从而对数学家的学术成果价值进行了颠覆性的重排。
后来者大放异彩,将最为基础的数学转化为更为具有使用价值和应用前景的细化学科。
科学的本质终究是要作用于人类身上的。
无论是探索未知的外太空,还是研究神奇的微生物。
在19世纪之后,人类科学的进展自然也被笼罩在了以黎曼为代表的一众惊才绝绝的19世纪众神的阴影之中。
并不是每一位解答出了世纪难题的学者都能够成功地突破到下一个境界和领域,成为新阶段的开创者。
那位解决了庞加莱猜想,却被学术界的胡来影响得宣布再也不出世的佩雷尔曼是这样,另外解决了费马猜想的安德鲁·怀尔斯先生也是这样。
解决世纪难题,是他们毕生成就中最为闪耀的一环。
但许青山不一样。
他轻松地跨越了这个层次,直接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他可以被称为现代数论的集大成者,也更应该被称为后现代数论的开创者。
同样也是因为这一层特殊的关系。
让许青山有些纠结自己应该要把这一篇具备了纲领意义的论文发到哪里。
数学学术界的四大顶刊,他已经发得够多了。
对于别人来说,难如登天的四大顶刊,在他的团队里都成了小组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