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断龙(2 / 2)

“‘不归人’。”

董京抱起昏迷的妹妹。

她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

三年前,她还是个会缠着他要糖葫芦的小姑娘。

“他在哪?”

黑衣人指了指暗道深处。

“往前走,不要回头。”

“为什么?”

“因为回头就会看见地狱。”

董京迈步向前。

他的背后,黑衣人突然拨动了全部琴弦!

七道血光射向董京的后心!

董京没有回头。

他的剑却突然从腋下刺出!

乌光一闪!

七根琴弦齐齐断裂!

黑衣人的喉咙上多了一个血洞。

他倒下去的时候,轮椅翻倒,露出了他的后背——

他的脊椎上,钉着七根金针!

每根针尾都刻着一个小小的“董”字!

董京认得这针法。

这是董家祖传的“七星锁魂针”!

三年前,只有一个人会使这针法——

他失踪的父亲,董天青!

(6)针魂·棋局·不归路

血。

黑衣人的血还在流。

董京盯着那七根金针。针尾的“董”字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像七只嘲弄的眼睛。

轮椅翻倒时,黑衣人的面具脱落了半截。

露出的半张脸布满烧伤疤痕,但下颌的轮廓——

董京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那分明是父亲的下颌线!

可父亲董天青是名满天下的神医,怎会变成青龙会的爪牙?

董小宛在昏迷中抽搐。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董京的手臂,掐出血痕。

暗道尽头传来脚步声。

很轻的脚步声,像猫踩在棉花上。

董京抱起妹妹,闪身躲进暗壁凹处。

脚步声停在轮椅前。

“废物。”

是个女人的声音。

冷得像冰锥刺进骨髓。

一双绣着金线的红靴踏入血泊。靴尖缀着两枚银铃,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声响。

董京屏住呼吸。

他从壁缝看见红靴主人弯腰,拔出了黑衣人脊椎上的金针。

“七星锁魂针?”女人轻笑,“董天青,你儿子比你狠。”

董京的血液瞬间冻结!

黑衣人真是父亲!

女人突然转头!

她的脸被红纱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瞳孔是罕见的琥珀色,像两滴凝固的松脂。

董京认得这双眼睛。

三年前的雪夜,“不归人”掳走妹妹时,他隔着血雾看见的就是这双眼睛!

“出来吧,董公子。”女人指尖转着金针,“你父亲的针法,我很有兴趣。”

董京抱着妹妹走出阴影。

女人的目光落在董小宛脸上。

“摄魂大法第三重?”她突然拍手,“精彩!你妹妹居然撑到现在还没疯!”

董京的剑已出鞘三寸。

“解药。”

女人摇头:“摄魂大法没有解药,只有……”

她突然掀开红纱!

董京倒吸一口冷气!

女人的右脸美若天仙,左脸却布满青色鳞片!

“只有施术者死,咒才破。”她左脸的鳞片诡异地蠕动,“就像三年前,你母亲死时那样。”

董京的剑完全出鞘!

乌铁剑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女人却笑了。

她退后三步,突然拍打墙壁。

暗道顶部裂开,降下一张棋盘!

白玉棋盘上,黑子摆成青龙图案,白子排成北斗七星。

“你父亲最爱下棋。”女人拈起一枚黑子,“不如我们赌一局?”

“赌什么?”

“你赢,我告诉你‘不归人’的下落。”

“我输呢?”

女人指了指董小宛:“她的命。”

董京盯着棋盘。

北斗七星的排列,正是董家祖坟的方位!

这不是棋局,是风水阵!

女人落下一子。

黑子吃掉三颗白星。

董小宛突然惨叫!她的右臂浮现三道血痕,仿佛被无形之刃割伤!

董京的剑刺向棋盘!

女人袖中飞出一道红线,缠住剑锋。

线是头发编的。

女人的头发。

“你母亲的头发。”她轻笑,“当年她死时,我亲手割的。”

董京的内力爆发!

乌铁剑震碎红线,剑尖刺入棋盘!

白玉棋盘裂成两半!

黑子白子暴雨般飞溅!

女人突然跃起,红靴踢向董京咽喉!

靴尖银铃终于响了——

铃声像千万根针扎进耳膜!

董京眼前一黑,踉跄后退。

女人趁机抓起董小宛,跃向暗道深处!

“想救她,就来‘不归路’!”

董京强忍耳鸣追出三步,突然踩到异物。

是半枚白子。

白子裂开,里面藏着一张纸条:

「青龙七煞,北斗锁魂。破局之法,在汝掌心。」

董京摊开手掌。

掌纹中,那道被毒钥匙划出的黑痕,竟不知何时变成了北斗七星形状!

(7)掌劫·骨笛·往生河

血在烧。

董京盯着掌心的北斗黑痕,那七颗星点正在发烫,像七颗烧红的铁钉钉进血肉。

暗道尽头传来水声。

不是普通的水声,是粘稠的、缓慢的流动声,像无数条蛇在淤泥里游动。

董京撕下衣襟缠住手掌。布条刚碰到黑痕就冒出青烟,发出皮肉焦灼的臭味。

他拾起父亲的金针。

七根针,针尾的“董”字沾着血。父亲的血。

针尖对准掌心的天枢星位,董京突然犹豫了——

七星锁魂针本该救人,但若刺错穴位,轻则经脉尽断,重则魂飞魄散。

水声越来越近。

黑暗中出现微光,是磷火般的幽绿色,照出一条地下河。

河面漂浮着东西。

不是鱼,是人的手指!

上百根断指在暗河里沉浮,有的已经白骨化,有的还滴着血。指甲上涂着不同颜色的蔻丹,仿佛来自不同女子。

董京的剑握得更紧。

河对岸立着块石碑,碑上三个血字:

「往生河」

碑下坐着个吹笛人。

他披着蓑衣,斗笠压得很低,笛声呜咽如泣。

笛子是白骨做的。

人的臂骨。

笛声忽高忽低,河里的断指突然开始跳动,像被无形的手拨弄,排成箭头的形状,指向河流上游。

“渡河者,留下眼睛。”

吹笛人开口,声音像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董京冷笑:“谁定的规矩?”

“往生河的规矩。”吹笛人抬起斗笠,露出没有五官的脸,“三百年来,一直如此。”

他的脸像被熨斗烫平的蜡,只有三个黑洞——两个是鼻孔,一个是嘴。

董京的剑刺出!

乌铁剑穿透蓑衣,却像刺进空气——

吹笛人化作一群萤火虫散开,又在三丈外重组身形。

“留下眼睛,或者留下她。”

骨笛指向董京背后。

董京回头,看见妹妹不知何时站在暗河边,眼神空洞如傀儡。她的右手握着一把匕首,正缓缓抬起,刀尖对准自己的左眼!

“小宛!”

董京扑过去,董小宛的匕首却突然转向,刺向他咽喉!

这一刀快得不像人类的速度!

董京侧身,匕首划破肩头,血溅在妹妹脸上。

血珠滑过她左脸的蜈蚣疤,疤痕突然蠕动起来,像活物般张开无数细小的口器,贪婪地舔舐鲜血!

吹笛人的笛声变得急促。

河水沸腾,断指聚合成一只巨手,抓向董京!

千钧一发之际,董京将金针刺入掌心天枢位!

剧痛!

黑血从针孔喷出,竟在空中凝成七颗血珠,排列成北斗形状!

血珠北斗炸开,光芒如烈日灼目!

巨手溃散,断指雨点般落回河里。

吹笛人惨叫,他的蓑衣燃烧起来,露出里面森森白骨——

这根本不是人,是一具套着人皮的骷髅!

董小宛突然跪倒,脸上的蜈蚣疤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新鲜的皮肉。

“哥...”

她眼神恢复清明,这是三年来第一次认出董京。

笛声停了。

往生河恢复死寂,对岸的石碑从中裂开,露出一条向上的石阶。

台阶上布满青苔,每一阶都刻着字:

「不归路」

董京抱起虚弱的妹妹,踏上第一级台阶。

青苔下的字迹突然渗出血来:

「登阶者,万劫不复」

第二阶青苔剥落,露出森森头骨,颅顶全被掀开,像是被某种利器剜去了天灵盖。

董小宛突然颤抖:“我想起来了...这里是‘不归人’的...”

她的话被破空声打断!

三支青铜箭从高处射来,箭头上绑着正在燃烧的符纸!

董京挥剑格挡,箭上的符纸却突然自燃,化作三条火蛇缠住乌铁剑!

剑身瞬间烧得通红!

高处传来拍手声。

“好一个七星破煞!”

红靴女人坐在台阶尽头,手里把玩着一枚头骨酒杯。

“可惜你父亲当年,就没这个本事。”

她将酒杯倾倒,液体滴在台阶上——

是水银!

液态金属如活物般流下台阶,所过之处,青苔化为灰烬,露出更多残缺的尸骸。

董京看着掌心。

七颗黑痕已破其一,剩下六颗星点开始剧烈跳动,仿佛在预警更大的凶险。

红靴女人摘下面纱。

这次,她没有遮掩左脸的鳞片。

那些青色鳞片正在脱落,露出底下漆黑的...

不是皮肤。

是密密麻麻的梵文刺青!

每一个字都在渗血!

“知道为什么叫‘不归路’吗?”女人舔了舔流到下巴的血,“因为走上这条路的人...”

她突然撕开衣襟!

胸口赫然是个血洞,里面没有心脏,只有一团蠕动的红线!

“...都成了‘不归人’的祭品!”

(8)祭鼎·梵身·剥皮劫

血洞里的红线在蠕动。

像一群细小的蛇,纠缠,翻滚,啃噬着女人胸腔里残留的碎肉。

董京的剑在发烫。

不是被火蛇灼烧的余温,而是从剑柄内部渗出的热——乌铁剑的吞口处,那个尘封多年的暗格正在震动。

红靴女人突然尖笑。

她的笑声让台阶上的水银沸腾,溅起的银珠在空中凝成无数细针,暴雨般射向董京兄妹!

董小宛推开兄长,双手结出一个古怪手印。

“临!”

她左脸的疤痕突然裂开,喷出一股黑气,黑气中浮现半透明的人形——

竟是个穿道袍的老者虚影!

水银针撞上黑气,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红靴女人变色:“天师道的‘请神诀’?张老头把魂魄种在你体内?!”

董京趁机刺出乌铁剑。

剑尖穿透女人右肩,却不见血——伤口里涌出的全是红线!

这些红线顺着剑身攀爬,眨眼间缠住董京右臂。

剧痛!

每根红线都在往毛孔里钻!

董京左手捏住剑柄暗格,猛地一旋——

“咔嗒”。

暗格弹开,掉出一枚青铜钥匙。

钥匙坠入水银,却没有沉没,反而浮在银面上旋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红靴女人突然惨叫!

她胸口的红线疯狂扭动,像被火烧的蚯蚓般缩回血洞。

台阶尽头传来轰鸣。

石壁裂开,露出一尊青铜鼎。

鼎高三丈,表面铸满痛苦的人脸,每张脸的嘴巴都是张开的,形成鼎身的通气孔。

鼎耳上拴着铁链,链子另一端没入黑暗,不知通向何处。

钥匙浮空而起,自动飞向巨鼎。

“不!”

红靴女人扑向钥匙,她的身体在半空中突然解体——

皮肤像蛇蜕一样脱落,露出底下布满梵文的躯体!

那不是刺青。

是直接刻在肌肉上的经文!

每一笔划都在渗血,让她看起来像被千万把刀凌迟过的血人!

钥匙插入鼎身正中的锁孔。

巨鼎震动,鼎口喷出紫黑色烟雾。

烟雾中浮现无数人影,有男有女,全都保持着死前最后一刻的姿态——

有的捂着眼睛,有的抓挠喉咙,还有的抱着自己的断肢。

董小宛突然跪倒,对着烟雾中的某个身影哭喊:“娘!”

那是个穿素衣的女子,脖颈处有一圈红线——像是被极细的钢丝勒断过头颅,又被人精心缝合。

红靴女人(现在该叫“梵身女”了)爬向巨鼎。

她的肌肉开始剥落,像腐烂的墙皮般一块块掉下,露出森森白骨。

白骨上也有字。

不是梵文,是工整的小楷:

「董天青弑妻录」

董京如遭雷击!

父亲的名字怎么会刻在敌人骨头上?

梵身女的白骨手指突然插入自己眼眶,抠出两颗眼球扔向巨鼎!

“以目为祭,请尊主临世!”

眼球在鼎中炸开,血雾凝结成一个高大身影。

黑袍。

青铜面具。

面具的眉心处嵌着七颗星——正是董京掌心的北斗黑痕!

“不归人。”董京的剑指颤抖,“三年前就是你...”

黑袍人抬手。

董京的乌铁剑突然弯曲,剑尖调转方向,对准了他自己的心脏!

“你父亲没告诉你?”不归人的声音像千万人同时低语,“乌铁剑本就是我的东西。”

剑柄暗格里突然伸出倒刺,扎进董京掌心!

黑痕七星大亮,顺着血管往手臂蔓延!

董小宛冲过来抓住剑身,手掌被割得血肉模糊。

“哥!用针!”

她指的是掉在地上的金针。

董京左手抓向金针,不归人突然挥袖——

一阵黑风卷起金针,钉入董小宛的眉心!

没有血。

金针像被海绵吸收般没入皮肤,董小宛的瞳孔瞬间变成金色。

她转身,一掌拍在董京胸口!

这一掌带着龙吟虎啸之力,打得董京撞上青铜鼎。

鼎身的人脸突然全部睁开眼睛!

无数双手从鼎里伸出,抓住董京的四肢往鼎内拖拽!

不归人摘下面具。

面具下是董天青的脸!

“乖儿子,”他微笑,“为父教你最后一课——”

“七星锁魂,锁的从来不是敌人...”

“...而是至亲之魂!”

鼎内传来咀嚼声。

董京的右腿已经被啃得露出白骨。

就在他要被完全拖入鼎中的刹那,乌铁剑突然自爆!

剑身碎片化作七道乌光,分别刺入:

董小宛的眉心、

梵身女的喉咙、

不归人的双眼、

青铜鼎的四足!

巨鼎倾斜,鼎口流出黑色脓血。

血泊中,董京看见一块熟悉的玉佩——

那是母亲从不离身的鸳鸯佩!

玉佩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纸条。

上面只有八个字:

「梵身非父,鼎中有钥」

(9)噬心·双魂·断龙劫

血在流。

董京的右腿白骨森森,鼎中伸出的那些手还在撕扯着他的皮肉。

玉佩就躺在血泊里,半截浸在黑血中,八个字像八只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

「梵身非父,鼎中有钥」

不归人的面具已经摘下——那张和父亲董天青一模一样的脸正在扭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

董小宛的眉心插着金针,金色的瞳孔里没有半点情感。她抬手,指尖凝聚起一团黑气,再次朝董京袭来!

董京咬牙,猛地抓住鼎沿,借力翻身,整个人滚进鼎中!

黑暗。

腐臭。

无数双手撕扯着他的身体,牙齿啃咬着他的骨头。

董京在剧痛中伸手,在黏稠的血肉中摸索——

指尖突然触到一块硬物。

钥匙!

不是青铜钥匙,而是一枚骨钥,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鼎外传来不归人的怒吼:“你敢!”

董京握紧骨钥,猛地刺入自己的胸口!

不是心脏,而是心口偏右三寸——那里,是七星黑痕的天权星位!

黑血喷溅!

鼎内的撕咬突然停止,那些手全部缩回黑暗深处,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董京的视线开始模糊,但在彻底昏迷前,他看到了鼎壁内侧刻着的字——

「以血饲鼎,以魂为钥」

黑暗中有光。

董京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原上,天空是血红色的,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面前站着一个人。

白衣,黑发,背对着他。

“醒了?”那人开口,声音熟悉得让董京浑身一震。

“……父亲?”

那人转身——确实是董天青的脸,但眼神完全不同。

“我不是你父亲,”白衣人摇头,“至少不完全是。”

“那你是谁?”

“我是被锁在鼎中的魂,”白衣人指了指董京手中的骨钥,“而你,现在是鼎的主人。”

董京低头,发现自己的右腿已经恢复,但皮肤下隐约有黑气流动。

“不归人是谁?”

白衣人沉默片刻,突然抬手,指向荒原尽头——

那里矗立着一座高台,台上跪着一个人,浑身被铁链锁住,头颅低垂。

“那是真正的董天青,”白衣人轻声道,“你的父亲。”

董京瞳孔骤缩:“那外面的……”

“是‘噬心蛊’,”白衣人叹息,“三年前,你父亲发现青龙会用活人炼鼎,试图毁掉这尊‘噬魂鼎’,却被鼎中的怨气反噬,一半魂魄被蛊虫占据,成了现在的‘不归人’。”

董京握紧骨钥:“我妹妹呢?”

白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抓住董京的手腕,将他的掌心朝上——

七星黑痕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血线,从掌心一直延伸到心脏位置。

“你用了骨钥,现在你的命和鼎连在一起,”白衣人盯着他,“要么吞噬鼎中所有怨魂,成为新的‘不归人’……”

“要么?”

“要么毁掉鼎,和你父亲一起魂飞魄散。”

现实。

董京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躺在鼎中,但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

鼎外传来打斗声。

他撑起身子,看到董小宛正在和不归人交手!

金针仍插在她眉心,但她的动作却不再僵硬,反而招招致命,逼得不归人连连后退。

“小宛!”

董京跃出鼎外,骨钥在手中发出幽光。

不归人转头,那张扭曲的脸突然露出惊恐:“你竟然……拿到了魂钥?!”

董小宛趁机一掌拍在他胸口,不归人喷出一口黑血,皮肤下的蛊虫疯狂蠕动,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哥,”董小宛开口,声音却像是两个人同时在说话,“鼎不能毁……父亲的一半魂魄还在里面……”

董京愣住:“你怎么……”

“金针唤醒了我的记忆,”董小宛的瞳孔金色褪去,恢复成原本的黑色,“三年前,母亲不是被父亲杀的……”

她指向不归人:“是他!他用噬心蛊控制了父亲的身体,亲手勒死了母亲!”

不归人突然狂笑:“是我又如何?现在你们能怎么办?毁掉鼎,董天青也会死!”

董京低头看着骨钥,突然明白了玉佩上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鼎中有钥」

不是开锁的钥匙,而是“抉择”之钥。

他握紧骨钥,看向妹妹:“信我吗?”

董小宛点头,金针从眉心弹出,落入董京手中。

不归人暴起,扑向董京!

“晚了!”

董京将金针和骨钥同时刺入自己的心脏!

鲜血喷涌,却不是红色,而是漆黑如墨!

黑血落地,化作七条锁链,瞬间缠住不归人的四肢、脖颈和胸膛!

“七星锁魂……”不归人挣扎,“你竟然……用在自己身上?!”

董京单膝跪地,嘴角溢血:“不是锁魂……”

“是换魂!”

七条锁链骤然收紧,不归人的身体开始崩溃,皮肤下的蛊虫尖叫着被抽出,化作黑烟消散。

高台上的身影抬起头——

董天青的魂魄,归位了。

(10)残星·烬魂·无痕劫

锁链在哀鸣。

七条黑血凝成的铁索绷得笔直,将不归人的躯体悬在半空。蛊虫从毛孔中钻出,像黑色的脓汁滴落,在青铜鼎上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董天青的魂魄站在鼎边,白衣被黑气缠绕,面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京儿……”他的声音像隔着千山万水,“斩断锁链……”

董京握剑的手在抖。

乌铁剑已碎,此刻他手中只有半截残刃,刃口沾着自己的心头血。

董小宛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不能斩!”她指尖发冷,“七星锁魂连的是你的命!”

鼎内传来异响。

那些被吞噬的怨魂正在撞击鼎壁,人脸在青铜表面凸起,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不归人突然睁开眼——

他的左眼是董天青的温润漆黑,右眼却是蛊虫聚成的猩红!

“好儿子……”他咧开嘴,声音忽男忽女,“为父教你最后一招……”

铁链骤然断裂三条!

董京喷出一口血,胸前浮现四颗黑星——原本七星锁魂的印记,此刻已破其四!

不归人挣脱右臂,五指如钩抓向董小宛天灵盖!

“小宛!”

董京扑过去,用肩膀硬接这一爪。骨裂声中,他反手将残刃刺入不归人右眼!

蛊虫爆浆!

腥臭的汁液溅在董京脸上,立刻腐蚀出蛛网般的血痕。

不归人惨叫,剩余四条锁链剧烈震荡。董天青的魂魄突然凝实,一掌拍在自己心口!

“爹!”

一道白光从董天青眉心射出,化作七枚银针,钉入不归人周身大穴——

正是董家秘传的“七星锁魂针”终极式:

同归烬!

不归人的身体开始崩解。

皮肤寸寸龟裂,露出底下蠕动的蛊虫群。它们疯狂啃噬宿主的血肉,又互相撕咬,像一团自相残杀的饿鬼。

董天青的魂魄也在消散。

“青龙会的秘密……在鼎足……”他伸手想摸儿女的脸,指尖却已透明,“记住……血刃无痕……”

最后三个字消散在风里。

不归人彻底化作黑灰的刹那,青铜鼎轰然炸裂!

无数怨魂冲天而起,在洞窟顶部聚成漩涡。董小宛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洒向空中!

“天师道血祭……”她脸色惨白,“送诸位往生!”

血珠化作红莲,每一朵都包裹一个怨魂。漩涡中心缓缓降下一道光,隐约可见母亲素衣的身影在光中招手。

董京想抓住那道光,胸前的四颗黑星却突然灼烧起来!

“哥!”董小宛扶住踉跄的他,“锁魂反噬……”

话未说完,洞窟开始崩塌!

巨石砸落中,董京瞥见鼎足碎片上的刻字——

「丙辰年七月初七,青龙会总舵主断龙于蜀」

断龙?

这不是人名,是卦象!

《易·乾卦》有云:“亢龙有悔,盈不可久”。而“断龙”一爻,恰是乾卦最凶之变!

一块巨石砸向董小宛后背!

董京用残躯撞开妹妹,自己却被压在石下。脊椎断裂的脆响中,他竟感觉不到痛——四颗黑星正在吞噬他的五感。

黑暗降临前,他看见董小宛爬过来,将染血的金针刺入他眉心……

光。

董京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江边的渔船上。

晨雾未散,船头坐着个戴斗笠的老者,正在修补渔网。

“醒了?”老者头也不回,“你睡了三天。”

董京想坐起,却发现全身缠满麻布,胸前隐隐作痛。伸手一摸——

四道疤,排列如残破的北斗。

“我妹妹呢?”

老者指向江心。

雾中隐约可见一艘乌篷船,船头立着素衣女子,左脸的蜈蚣疤已消失不见。

她朝这边挥挥手,突然纵身跃入江水!

“小宛!”

董京挣扎着爬到船边,却见江面泛起涟漪,哪里还有人影?

老者递来一封信。

信纸只有八字:

「血刃无痕,青龙断龙」

落款处画着半枚残星——正是董京胸前缺失的第三颗黑星位置。

船尾突然传来轻响。

董京转头,看见一柄全新的乌铁剑静静躺在那里。

剑鞘刻着两道痕:

一道深如峡谷,一道浅若游丝。

像父与子。

像兄与妹。

也像……

未尽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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