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从那件香云纱衣裳入手?
这样也好。你名下有绣坊,而菀菀名下也有间绸缎庄,与其让你们姐妹俩相互猜忌,还不如都去问询一番。”
余光瞥见司菀慌乱闪躲的神情,司清嘉唇角噙着一丝讽笑。
她素来了解这个妹妹。
司菀平日里行事谨慎又小心,做此等不足为外人道的行径,绝不会假手于人,定是通过名下的绸缎庄动手脚。
只要去了那处,司菀便似吞了黄连的哑巴,再无辩驳的余地。
司菀啊司菀。
只怕你做梦都想不到,真正置你于死地的,不是自己,也不是父亲,而是十月怀胎辛苦孕育你的生母。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自作孽罢了。
为了防止司菀耍花招,司清嘉止了哭腔,语调愈发平静温和,主动提议:
“父亲,苦主既已登门,咱们还是莫要耽搁时间,按照母亲的吩咐查探便是,真相也能尽快水落石出。”
闻言,老夫人瞥了司菀一眼,又瞧了瞧不断拨弄佛珠的赵氏。
保养得宜的掌心轻抚着桐木拐杖上的花纹,暗暗叹了口气。
菀菀先是主张推行占城稻,而后又传授修建三连沼的方法。
行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就算她对清嘉存有芥蒂,也是小节,无损大义。
总比将劳什子醋酸铅当成除虫药来得好。
听说那药毒性剧烈,积聚在人体之中,天长日久,必生祸患。
这样遗臭万年的法子,竟是清嘉提出来的。
当从秦国公口中得知此事时,老夫人气得眼前发黑,险些昏厥过去。
自那以后,她对这个庶出孙女失望透顶,打定主意,再不理会司清嘉。
此刻即便觉出了几分异样,也缄口不言。
众人乘坐马车,往绸缎庄所在的方向赶去。
这档口,正是热闹的时候,街头巷尾行人如流水般,络绎不绝。
司清嘉掀开车帘,看似在欣赏外面的景色,思绪却早已飞远。
她暗暗想着,等下到了绸缎庄,定要仔细观察,欣赏司菀被人戳穿真面目后惊慌失措、涕泗横流的狼狈模样。
那副表情一定好看极了。
若是再用画笔,将司菀狼狈的德行绘制出来,倒也不失为一件值得赏玩的作品。
她定要仔细装裱,收在枕边,日日看上几眼方才痛快。
司清嘉越想,心中期冀就越发浓郁。
她已经快忘了,自己在司菀笼罩的阴影下,苟延残喘了多久。
好不容易扳回一城,她怎会不畅快?怎会不得意?
倚靠在窗畔的女子雄赳赳气昂昂,仿佛要去打仗般,严阵以待,又怀揣着必胜的决心。
她脑海中却思索不停,琢磨着待会该如何寻找证据,将罪责牢牢扣在司菀头上。
可到了绸缎庄,事情却与司清嘉料想的全然不同
她一连询问了几名女工,都言之凿凿,称自己没有炮制过香云纱。
“当真没有?怎么可能?”
司清嘉柳眉倒竖,嗓音尖锐至极,不敢相信这些人的口风竟如此之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