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未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心魔的声音和胸口愈发尖锐的刺痛摇撼着他的神智,他抬起头,对着天空露出一个惨然的笑。
我不要死。
她不要我了,我不好,我辜负她,我……
但我还有用处,我还没有被用完……!我还要保护她,她回去的路,她在都城的日子……
直到,我不能为止。
……
天阴得厉害。
今年雨水好像格外多,入夏以来就下个没完,嬴鸦鸦原本预备着处理完沉州的事情就走,硬是在路上让雨水多耽搁了好几日。
直到赶回启都,天还是没有要转好的迹象。
入宫去见嬴寒山时天已经擦黑了,太阳还没落市令就轰着街上的商铺关门。“今夜风雨!”有市中吏拎着个锣在街上走来走去地敲,“速速归家!”
“悬篮挂物,各自收归!”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青苔气,细嗅还有些土混合着硝石似的辛辣气味,年长些的指挥着小辈用木棍靠好门,“今夜有雷,”他们说,“谁都不要冒雨出门。”
陛下的书房里自然是没有潮气也没有土腥气的。博山炉中烟气袅袅,焚的却不是郁金龙脑。嬴鸦鸦进来时偏过头去嗅了嗅,还是阿姊惯常烧的薄荷叶。
“臣应关……”
她拍拍自己的袖子预备跪,抬眼就看到嬴寒山给了一边的起居郎一个眼刀。后者从善如流地退出去,陛下立刻放松了后背歪在新制的高脚椅子上。
“鸦鸦你要是再不回来,”嬴寒山用手腕盖住眼睛,长出一口气,“我就要去淡河抓你了。”
“身边人不得力吗?”嬴鸦鸦笑了笑,忽略过那个没行的礼,碎步走过去。
嬴寒山摇摇头:“太得力了,卷死你阿姊了。”
卷为何意?她眨眨眼睛,没深究这个话题,嬴寒山也很快拾起另一个话头:“沉州怎样?”
“春耕已过,今年雨水稍多,但水利已修整完备,并不很要紧。”小鸟儿挨着嬴寒山,被让了个地方出来,就不推辞地坐下,“但春夏易有疫,我叮嘱了当地,若是雨后井水不澄明,不可饮用。引水螭首所连接的水管也要五日一检查是否有破损,引水源头处沉灰池中的碳粉也要及时更换。”
“好。”嬴寒山点点头,“旧地呢?”
“沉州当地说要扩建潜邸,我把阿姊俭省为上的话带过去,他们还老大不乐意。”嬴鸦鸦眨眨眼,“至于是封起来还是用作祭祀,还是阿姊定夺,到时我再传信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