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副死相,玉倒是无可奈何地松了口气。“你能回到原样,”她说,“要么你修为提至与我相同,要么你气力衰微,身有不足时,也能面容近乎少子。”
被拎着的半死者一悸,霎时抬起头来。
他没时间去修大道,玉成砾寿命千年,他一年也不想耽搁。自残的想法短暂地浮现过,又被他按下去。
他不畏惧撕开肌肤,碾碎五脏,但他不想鲜血淋漓地去见她。
虽然不知道是何时,虽然不知道是何日,但他希望他再回到她面前时,身上是光鲜亮丽的毛羽。
所以他选了强行突破。
劫雷,心魔,耳边狂笑着的嘟哝着的古怪声音,缠在颈上几乎有了实形的黑蛇。他用了两三年时间和它们搏斗,一点一点把自己的面容修整回青年。
太好了,他想,他终于能去见她了,他终于能忽略掉他是谁的儿子,把那些不堪都藏在脚下,当她看着这张脸时,她应该不会想起……
然后,嬴鸦鸦给了他一耳光。
黑蛇在他颈上狂笑不止,用近乎于他又近乎于他父亲的语调低语。
“有没有可能,”它问他,“其实你只是在颠倒妄想而已?她恨你,恨你不去找她,恨你让她苦受折磨。而你永远也没有办法告诉她为什么你不去找她”
“那个理由只会让她想起你的身份,只会让她更恨你。”
它咯咯地低笑着,收紧蛇腹直到勒紧他的咽喉。
“你去死吧。”它说,“你还是死了比较干净。”
青草被踏碎的气味逐渐淡了,空气中弥散开新的香气。那味道有些熟悉,似乎是檀香,又似乎和着水仙花香,缓慢地融合进潮湿的空气中。
缠在玉未成颈上的黑蛇沉默片刻,他从耳边纷乱的嘈杂中找回自我。
没有,没有东西在诅咒他去死,他不能死……他已经走到今天,他不想就这么死去。
她恨他,怨怼他,不肯饶恕他,他能奉上一切去祈求她的原谅,只要她还愿意回头看看他。
那味道越来越浓了,掺着轻微的纸灰气。四周草已经长得很高,几乎没过脚踝,红土都被这绿色盖住,只有远处一点白色突兀地团在这翠色中间,像是经冬未化的雪。
一个影子跪坐在这团雪边上。
玉未成走了过去。
那是一座白石封顶的墓,清明时有不少人来祭拜过这座坟,周围的青草也清理过,是以坟顶还清晰。坟前放着火盆,里面的火舌轻柔地舔着被不断续进去的纸张,香气就是从那里散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