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蕊娘接过定钱和赏金,正要离开时, 小姑娘突然噔噔噔跑过来攥住她的袖子:“我还有话要说!我的衣服上要多几个花样子。”
她轻轻拽拽秦蕊娘的衣袖,要她附耳下来,秦蕊娘依言低头听她说完,冲她笑笑,并没说什么。
直到出了王府门,一个织匠扭过头来,小声问秦蕊娘:“秦娘子哎,那小女郎刚刚是说了什么?”
秦蕊娘正在手里把量体的丝带折起来,垂着眼并不看问话的匠人:“她说天孤人尚白,衣服要白色,又要艳丽,要织上五色的花纹和红花。”
那匠人点头了,可能还小声地抱怨了一句这群贵人的事情真多。
手里的东西叠好塞进袖子里,秦蕊娘对着地面长出了一口气。
那位丹芜王女说的是
“有我助启王,千军可得活。无我助启王,臧随将漂杵也。切切。”
毛衣的进度很快,织布熟手们在稍微看织匠打过两圈之后就学会了。那衣服既没有衣襟也没有袖子,几乎就是个直筒,打起来也方便。
每攒出来两百件秦蕊娘就差人向军营里送一次,结清账款继续用作本金,每次去的时候她都记得给营里带些什么。
有些时候是羼水加了枣子的酒,有些时候是烙得两面酥的饼,里面夹着一片纸一样薄的肥油,配着一碗撒了薄薄盐花的醋汤。
当然不白送,可要的钱也不多,来人就在辕门外不远支起摊子来,几个钱就能混个胃暖。
营里也有管军纪的出来赶过几次,可跟着秦娘子来的都是泼辣人,手叉着腰直起脖子来,对面身上有刀也不带怕的:“我们干什么了呀,你说!我们干什么了!”
“一日日的白不起黑不着的给营里送衣服,咱也是得做生意的,在营外支个摊子挣个仨瓜俩枣的,也没碍着什么人呀。实在不行你叫营里的将军出来!将军放话不让我们在这摆了,我们就罢了!”
将军是不会管这事情的,实际上也没有一条军令明确禁止在军营外面卖零碎。一来二去这里的摊子就成了惯例,有休沐的士兵摸出去,站在锅旁很爱惜地把饼撕碎了泡进汤里。
“哎你说,这汤是什么汤哇。”
“什么汤?给你倒两勺醋进去就美得你吧!还能是什么汤!”
站在汤罐子后面的那小贩就老大不乐意,用两根长竹箸夹出罐子底下的半根骨头来:“有肉!有肉,怎地能说是醋汤子呢!”
看向那罐子的眼睛里就多了些期盼,万一哪一勺打上来点肉丝呢!
秦蕊娘是不常出现在摊子后的,只有送毛衣的时候来,每次来就带些新鲜的东西。枪缨子呀,擦手用的膏脂呀,绞了薄荷汁子做的提神醒脑的药膏呀,有相熟的士兵缺了什么东西,上一次来的时候打个招呼,这一次秦蕊娘就给他带到。
渐渐地所有人都识得了她那张脸,遇到她也客客气气地喊一声秦娘子,央求两句缺了什么托她带来。
只一位年轻的小将军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