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嬴寒山咬牙切齿地把思绪归拢回来,“平时就是这个感觉吗?”
“不是,”苌濯的回答让她松了一口气,“只有在濯觉得自己是天魔时,才是这样的感受。”
“但是……”他沉吟一下,“此前,寒山未曾救我时,濯总会梦到这种感觉。”
那些纷乱的感官像是一包五彩的蛆虫,把梦境的边陲撑得越来越薄,他躺在地上无法行动,眼睁睁看着它的轮廓逐渐清晰。
“后来想起自己究竟是何物后,有一段时间摇曳不止,六感污浊……”
“……”他脸上那朵白花唰地拢了起来,变成一个巨大的花苞,嬴寒山等他继续说,他反而不说了。她越看,那花苞收得越紧,参与的半张脸上有些心虚的影子。
“然后呢?”
“……然后,寒山在我身边时,濯的感官就澄明。”
“就像现在,濯澄明寒山的感官。”
“……”
“……”
那朵花绕到嬴寒山背后去了,不让她看自己现在的状态。
嬴寒山无可奈何地敲敲他,没有反应。于是她的目光越过围绕着自己的花藤,向下垂落向黑雾一样的虚无。
那虚无中有东西生长出来了。
最初只是一些雪花点,很快就变成扭曲流动的线条,它们像是水里刚刚孵化出来的摇蚊幼虫一样扭动着,向着前方游去。
嬴寒山努力地集中注意力,那些线条终于短暂地变成了画面,它好像一条路,一条陡峭的,生长着草木的路。
每一秒钟这条路的形状都在改变,那些线条也总是不规则地晃动。
嬴寒山默了一阵,突然理解了,这是易尚生前看到的画面。
她正在一条山路上行走,画面的晃动是因为她也在移动。而现在画面是这副扭曲的样子,一则可能是乌素姆接收信号的方式和人类不同,转译过来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二则可能是易尚本身正在腐坏,就像被划过的碟片一样会跳出雪花点和尖啸。
线条开始散开了,周围有黑暗漫上来,视野稍稍摇晃了两下之后逐渐变低,一只浮着尸斑的手伸向黑暗,从中抓出一把白色在掌心碾了碾。
为什么有尸斑?嬴寒山想了想,大概是那只是一个手的概念,她觉得易尚已经死了,手上有尸斑,乌素姆就这么对她翻译。
果不其然,在嬴寒山产生“她现在还活着啊”的念头的瞬间,那只手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可惜这把白色是什么她不清楚,也看不清。
有一个模糊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