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今阿姊回来,白鳞军和沉州军又退役过人,军费就能重新摊了,”她安慰一句,“阿姊有什么打算吗?”
有什么打算?
嬴寒山叹了口气,用指关节压压眉心:“能有什么打算,养马,养骑兵,和北边的一万人玩赛赛赛。”
嬴鸦鸦不说话了,风吹得窗纸唰啦一下。嬴寒山突然被这一声唰啦惊醒,想起北边和嬴鸦鸦是什么关系。
“……阿姊这次是在靖舅舅那里。”她说。
“……嗯。”
回来时嬴寒山已经大致说了自己这次的经历,那时候嬴鸦鸦情绪不稳,没有太多反应。现在她冷静下来,嬴寒山再提,这事就有点不好说的尴尬。
“阿姊觉得,”她突然抬起头,“一定要和舅舅开战吗?”
嬴寒山又喝了一口茶,茶不太陈,但涩劲卡喉咙,回话就被这一口茶堵在喉咙里。
“鸦鸦,”她说,“你觉得那位铁骑都督会降吗?”
她还记得最后他追出来的那段路,望夜骓像是铁铸,马背上的那人也像是生铁打的,他没有一点表情,只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在天光下泛着微微的冷色调。远远看过去,像是北境边陲的一座碑。
嬴寒山努力想了想,又想了想,想不出他卸甲跪下的样子。
嬴鸦鸦不说话了,她蜷起腿抱住膝盖,把一侧的脸颊搁在上面。
“总会有办法的,”嬴寒山听她小声嘟囔,“……一定有办法的。”
她放下茶杯,拍了拍嬴鸦鸦的肩膀:“是,时候还早,总会有办法的。”
两件大事过后就是些比较细碎的事情,沉州南的水利是最早修的,南边冬天地不冻,趁着百姓猫冬的时候适合把原先的渠道修整一下,有改道的有堤坝出问题的及时改。
无家在臧州那边实验性推广的灌溉技术已经在沉州小范围铺开,那是种用虹吸做原理的小管子,能将沿河的水引来农田。
理论上那东西可以修得更大,穿过田野和山地,直接形成水利系统,但用竹子做这种东西耐久有待考证,要是想修建大型系统,至少得把防腐弄出来。
这种东西如果能够分区域铺开,不仅农田能增产,城里的卫生状况也会上升。如果近期能和无宜碰个头,嬴寒山打算和她聊聊这件事。
在这些平和的思索和计划里,突然有一具棺木撞碎了平静。
这是个响晴天,淡河的街上被冬日里难得的暖阳晒得暴土扬长,靠在墙根下晒暖的老猫昏昏欲睡,人来了也不上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