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鸣铗愣了一下,下意识仰起脸:“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说?”
“你写在脸上了。”
他伸手搓搓脸,没搓下墨渍,就尴尬地把手放下:“是,我是有点事,也不是大事,就是……你现在能……想起来你的事情了吗?”
他看着她的脸,嬴寒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就是!……就是随便问问,没什么大不了的……呃,我们商量个事好不好?你先到擎云营来,别管做什么,就算你做将军我做副将都行,你不想做了你以后去别的地方也行,总之现在先到擎云营里,等这一阵子过了再说别的,好不好?”
嬴寒山仍旧没有说话。
日光从军帐的边沿落下,照在地上的冰上,有些细微的卡拉卡拉声。她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向那一点落下的日光,黎鸣铗看着她转身踱向那一片阳地,直到半边都被照成淡金。
“你不是想说这个。”她说。
就在这一瞬间,黎鸣铗突然发觉她的语气变了,从今早他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从她洞悉了他本意的那一刻起,眼前人仿佛蜕掉了一层懵懂模糊的壳子,露出与之前大不相同的内里。
“你突然问我想不想得起来之前的事情,”嬴寒山在日光下抻了抻手,活动开因为一夜朔风有点僵冷的筋骨,“又突然迫切地劝我留下。提这两件事是因为同一个原因。你知道我之前的身份了,对吗?”
黎鸣铗低头,半晌才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如果我想走,那你给我什么我都会走,所以你让我去擎云营不是为了留住我。”嬴寒山说。
“……你想保护我?”
黎鸣铗还想点头,想了想又不动了。
“我是谁?”嬴寒山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如果你觉得我的处境到了需要保护的地步,那我知道得多总比知道得少好。还是说你有什么顾虑?”
“没,”黎鸣铗的声音小了很多,“我也不确定,我只是听到了风声。”
他踌躇着,整饬了半晌话才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之前是一位很厉害的大人物,你还会留在这里吗?”
他抬起头,看到嬴寒山对他笑了。
“有多厉害?”
“非常厉害。”黎鸣铗说,“你现在也很厉害,只是你不记得了。”
“那个厉害的大人物,有家里人吗?”
黎鸣铗开始眨眼睛,像是在努力回忆:“嗯……有,我听说是有的。”
“你也有家里人,”嬴寒山平和地说,“我听王妃与都督说,他们把你当做子侄辈照看,这里的其他将军,待你也如血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