驺虞扑了过去。
在它离开嬴寒山后背时,它还只是小白狗一样的一团,而当它咬住白狼的喉咙时,它已经变成了同样大的巨兽。
龙气与仁兽的爪子抓进地里,同时呜呜着发出含糊的低鸣。嬴寒山挡住图卢的发力,肩上的肌肉传来真切的压痛。
有些像是探戈,但比探戈更激烈,更野蛮,图卢咄咄逼人地将嬴寒山按向边缘,淡紫色的巨狼咬着驺虞的后颈想要把它压在地上;驺虞灵巧地从狼牙下闪开,几个腾跃后重新扑上去,嬴寒山卸掉图卢的力气,把她摔向一侧。
她趔趄了一下,随即像是被风推搡的竹子般直起身,缠上嬴寒山的脚步。论力气图卢或许没有那个纹面的女战士大,但在这些人里,她有最高的战斗技巧和意识。
几个交手之间,图卢就意识到嬴寒山的力量在自己之上,随即不再硬碰硬,开始用柔劲化解像是坠石一样砸向她的力气。
她击打手鼓一样不断变换步伐,不给嬴寒山一个落实的着力点。那条生着鳞片的狼也像是雪上的狐狸一样跳来跳去,不时对着驺虞的后脑勺来一下。
嬴寒山也不再求快,她推开图卢,双方同时后退。在这几秒钟里她盯着对手的步伐,看准一个平衡的薄弱处
在两个人再次抓住彼此前,有人跑到了场边,急促地用天孤语喊了两句什么。
图卢·乌兰古站直了,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飞快从场边抓起自己的衣服。
“对不起!”她回头对嬴寒山告罪,“阿妈那边有点事,下一次比完!”
嬴寒山点头,她就穿过边缘,跟着那个来传话的年轻人走向帐篷。在忖度了一下后,嬴寒山抱歉地对面露失望的萨摩耶们笑笑,也跟了上去。
这个帐篷明显和周围的其他同类不一样,掀开门帘时,嬴寒山闻到一种“很中原”的香气。
她完全不了解焚香,即使是最常见的几种香料也叫不出名字,但好在闻多了总有印象,这应该是安神的香方。
图卢一路走一路整理好头发衣襟,等到了帐篷里已经把自己打理得很规整。
“阿妈。”她叫,“怎么了?怎么又头痛?”
坐在羊皮褥子上的一个影子动了动。
嬴寒山猜到这大概是那个楼姓的王府女官,但她没猜到那位女官是这个样子。
那个坐在褥子上的女人与青簪夫人差不多年龄,或许是因为草原的日晒显得更年长一些。她是中原人,杏眼,小骨相,嘴角微微下垂,显示出一种轻微的严肃来。
但嬴寒山在意的不是她的脸,是她的手和皮肤。
那双从袖子中露出来的手,腕关节和指关节都比常人稍大,但和长期干农活导致的变形有所区别。那绝非一位抱着丝绸和画卷的王府女官该有的手,那分明就是一双武人的手。
从手指指尖到手腕,她的每一寸皮肤上都纹着青黑色的纹身,这些纹身顺着指骨和掌骨流淌,好像交缠的蛇,又像正在流动的黑河。
仔细看就能意识到,这不是画而是文字,既不是天孤文也不是中原文,而更近似于某种象形文字。
她对着图卢张了张手。
“小殿下,去打猎了吗?”图卢走过去,半跪下来,把头靠近她怀里。她就像是抚摸小女孩一样抚摸着图卢的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