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寒山伸手摸了摸还带着温度的皮毛:“留给鸦鸦吧。”之前那张豹子皮毛没给鸦鸦用上,除去旗子用的部分之外剩下的全都当做挂毯闲置了,这样漂亮的白鹿皮等到秋天给鸦鸦做点什么比豹子皮合适得多。
……也可以给苌濯做点什么。
白鹿的皮毛很衬他。
没有皮毛的动物被堆在一起,预备着处理干净下锅或者上烤架。失踪了一整场游猎的苌濯终于姗姗来迟,他手中提着一只大鸟,鸟还活着,一边翅膀受了伤。
“寒山。”他拿着它,走到她面前。“给你。”
嬴寒山低头仔细看了看这只棕色调的鸟,应该是只雁?这个月份确实还有雁在北迁,不过苌濯身上的弓不重,不知道是怎么把飞得那么高的鸟射下来的。
“厉害!”她真心实意地夸了他一句,“射雁不太容易的。”
那张白昙一样的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容,耀得嬴寒山身边的人齐齐低头。“我……”他说。
那句话并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嬴寒山拎着雁炫耀似的给所有人看了一圈:“我军师打的,怎么样?”
她把雁交给了离自己最近的亲兵:“拿去也炖啦,记得要记在苌濯头上。”
做完这一切她回过头来,很高兴地看着苌濯:“你说,怎么了?”
眼前这白皙秀美的军师忽然就不笑了,他呆呆地看着她,表情有点像是被抢了猎物的裴纪堂。
这是一场丰富的宴会。
沉州军里没有什么好厨师,但行军日久的士兵们也不需要精细整治过的餐食。
火上的肉撒上一点盐,逐渐被金色的火苗烤出滋滋的油脂,锅子里的肉汤料足味重,撒满野山芹和茱萸。所有人都热气腾腾,身上洋溢着烤肉的香气。
酒水是不足,但分每个人羼水的一碗总是没有问题的。捧着碗的士兵们爱惜地小口吸溜着里面的酒,好像在喝一碗滚水。
也有人没有喝下它,他们把它浇在地下,看火带来的热度把它们蒸成白气,与那些长久笼罩他们的,闪闪发光的雾混在一起。
嬴寒山不能吃东西,她的亲兵已经对她辟谷见怪不怪。他们给她送了一坛子没加水的酒,但她一口也没碰。
这金眼睛的女将坐在中军帐中,没什么表情地听着外面的笑声和歌声。一卷名册压在她手下,火光在那之上挥舞着影子。
一阵夜风从门吹进来,跟着风一起进来的还有某个女孩。嬴鸦鸦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然后快步走向嬴寒山。
“送酒,干粮和菜蔬的人都已经对照名册查过了。菜蔬没有问题的就发放下去,酒和干粮一时半会查不完,暂时没有发,但有问题的是哪些已经大致有数。城内军户家中几人在官府有记录,多出人来的我都提前做过标记,一一对照查验就出来了。”
嬴寒山点点头,没直接接嬴鸦鸦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