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影子缓慢地把脸转向嬴寒山的方向,她好像看到她了。
在她转过脸的那个瞬间,赢寒山也认出了那是谁。
她的意识立刻断线,整个人从空中掉了下去。
妈妈,在意识的黑暗里,她听到自己尖叫。
“……妈妈。”
上次眼一闭一睁就快要回淡河,还是裴纪堂没造反的时候,她被天雷劈掉了不知道几魂几魄,睁开眼是在马车。
这一次嬴寒山睁开眼,是在潺潺的溪水上。
天黑着,隐隐约约能看到些星座的轮廓,水面有一层薄雾,浸得人的衣衫都湿润。嬴寒山慢慢爬起来,摸了摸脸。面具已经不在,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装作弟子时的样子,身下的船轻轻摇晃着,散发出萤石一样的微光。
“苌濯?”
花蔓从船身生长出来,轻柔地缠住她的手腕,环住她的肩膀。
“还好吗?”他的声音好像从深涧里传出来,有些幽微的回响。
“头疼,”嬴寒山说,“我都怀疑是不是周政那雷劈我身上了。”
恐怖感已经消弭无形,嬴寒山放松了肩背,躺在这莲与藤的船上。细密的花朵绽开,毯子一样裹住了她。“我掉下来之后出了什么事?”她问。
“我把寒山带走了。”苌濯迟疑了一下,应该是在回忆别人,“然后,余下的人指着天幕,喊了什么。”
“什么?”
“‘谁把浊雨尊者惊动出来了’,应该是这句。”
嬴寒山唔了一声,没多表示,船底慢慢陷落下去,仿佛从脊背拥抱住她。“寒山认识那个人?”他问。
“应该是不认识,但她长得很像……我一个熟人。”
凑到嬴寒山手边的藤蔓蹭了蹭她的掌心:“会对你不利吗?”
嬴寒山弹了它一下:“不知道,不过不许随便咬人。”
藤蔓温顺地放松了,像是一条细细的水流被她抓在手里,她漫无目的地看着天空,思索这个状态算不算拥抱,花朵从船头低下来,落在她的头发上,仿佛一枚玉制的冠冕。
“我想知道寒山的事情。”他很轻地呢喃,“想知道没有遇到你之前的事情,想知道你身边的人,想知道寒山希望什么消失,什么出现。”
“之前我们共生的时候你看不到吗?”她心情颇好地逗了逗他,藤蔓在她手中摇曳:“你没有允许,所以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