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就不许溺杀婴儿,不许丢弃婴儿,不许……”周政这次的声音弱了很多。
“不许,又该怎么养大呢?”
人间好乱,人间就是一团乱麻。灾年饿死一村一村的人,战火烧过一片一片的土地,大地喂不饱百姓,喂不饱的那些人好像活该去死。
让骨肉分离的人牙是可恨的,如同那个姓乌的官员那个道士一样拐走好人家儿女的人百死不偿,杀掉自己孩子的父母也是可恨的,可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杀死孩子?
那些不被卖出去养不活的孩子死去是对的,还是活下来是对的?谁能问一问还是婴儿的他们到底是想活还是想死?
这世上又为什么要有不被卖掉就养不活的孩子,不被溺死就要连累全家饿死的孩子?
周政感到让他混乱的痛苦,这个问题好像不是杀掉谁,斩断哪部分的恶就能解决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黑与白之间平白地出现了虚空?
盘膝坐下的剑修用手拽着头发,他又想起了这个他想不明白的问题。嬴寒山耐心地看着他的脸,直到他近乎可怜地抬头望向她。
“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只是无数问题中的一个,无数问题日夜纠葛着他,獬豸只判断对错,但如果它的角顶不上任何一方,就会折断。
“那我换一个问题吧。”嬴寒山说。
“时至今日,你还觉得我这个魔修,应该去死吗?”
如果有人将终结这乱世,将终结这环环相扣的恶,你还觉得那个人应该去死吗?
第215章 正是在下
周政垂着头, 好像脖子被折断了,他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的剑,半晌突然抬头。
“你不死的话, 所有事就都能解决了对吧!”
“对你个头!”
嬴寒山干脆利落地给周政头上来了一下子。剑修敏锐地按剑闪身, 闪到一半又闪回去迎上这一下子:“长辈打的, 不能躲。”
嬴寒山在心里骂了个脏字, 心说这小王八蛋没有一点慧根。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是或者不是两个选项,”她收回手,“周政,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 有可能我活着没有任何作用, 有可能情况更糟。就像有可能我死了也一样。”
“所有事情都是环环相扣, 好坏互溶, 起因和结果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过程,导致最初和最末全不相似。”
“所以没有绝对的‘魔修是毒树’这个概念,你也不能拿现在的人和未来的人比较。现在的我在保护百姓, 我就不是恶,未来的我做出什么错事, 我就不是善, 人在善恶间变动,事物也在善恶间变动,以未来的恶审判现在的善是错误的, 能明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