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道细细的血痕从苌濯的脸颊落下来, 已经结痂, 暗红色的痕迹在偏白的皮肤上分外醒目。
军务官看嬴寒山到了,行了个礼就识趣后退,她草草应声, 注意力全在他脸上的抓伤上。
“怎么搞的?上药了?”
苌濯稍微侧过脸去, 把伤得更厉害的那一边从她眼前避过去:“遇上狸子, 被抓了。”
哪来的狸子抓成这样, 人都斩得居然打不过猫吗?嬴寒山担心他不上药, 又担心药上得不好细菌感染,小心地伸手去撩他耳边的发丝:“你别动我看一眼,这几天洗脸别沾伤口。”
苌濯忽然抬手, 挡住了嬴寒山的手,整个人也倒退一步。
“无事, 不要看了。”他平淡地, 几乎是有些冷漠地说。
哎?
他这一下差不多是拍在嬴寒山手背上,力气用得有点大,啪地一下。拍完之后两个人都有点愣, 嬴寒山倒是没觉得疼,修士的身体是什么强度呢, 大头冲下在淡河城墙上玩无绳蹦极都不带擦破皮的, 被错手拍一下算不上什么。
“啊。”苌濯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像是横在了喉咙里一样吐不出来, 嘴唇嗫嚅着,没吐出来的气音只能被咬死吞掉。他低下头去。
“……对不起。”
“没事?”嬴寒山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你真没事吗?”
苌濯?
苌濯应该是没事。
到升帐议事的那天,他脸上的血痂已经开始落了,伤口毕竟不深,没有留下什么疤。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还行……大概还行?他平时气压就低,嬴寒山也有点摸不准。
陈恪作为沉州别驾也参与这次军事行动,裴纪堂派了信使去把他叫来淡河。淳于顾开始时不时地因为天气冷腿疼,志得意满说自己要吃蟹子的狐狸现在团着手炉,一脸苦相地缩在椅子上,谁从他旁边走过去都要嗷一声别碰我腿。杜泽最近用禄米换了一条鹿皮,天冷了他身上有旧伤不舒服,得穿反毛的皮衣。又因着心疼儿子女儿,一张鹿皮裁了大半给俩孩子的衣服镶领子,剩下那些边角料做出来的反毛鼓一块瘪一块的。
嬴寒山一进议事的书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群画风奇形怪状的人挤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淡河府升到了沉州府,这帮人的草台班子味还是没下去多少。
她小心翼翼地躲开淳于的腿,同情了一下陈恪的白发并在心里os这人怎么不脱发,示意杜泽拽拽领子,又从低气压的苌濯和晒得有点黑的嬴鸦鸦身边绕过去,终于到裴纪堂旁边找个地方坐下了。
屋子里也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嬴寒山觉得自己座位上有根刺,她下意识又想往起站。
“不是,开会第一个发言的怎么是我啊?”
是就是,谁怕谁。
作战思路嬴寒山已经提前和裴纪堂捋清楚了,分两路打,一路从朝廷打臧州的那条路走,北压峋阳王,另一路从峋阳王打第五争的那条路过去,穿插腹地。大部队肯定是走北边牵制峋阳王兵力,给穿插部队留下攻击余地。形象一点说就是哥俩打架,一个冲上去把对方膀子抱住,另一个照对面肚子来一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