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攻破过很多城池,杀死过很多居民,没有一座城像是他们这样,他们不是待宰的羔羊,被逼到绝路处谁都会奋起一口!
黑暗中,田字旗下,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继续放火。”田恬说,“他们巷战支撑不了多久。”
第一道防线在夜半时被攻破了,陈恪跟随着士兵向后退去。夫人呢?他喑哑地低吼着,保护夫人出城!
刚刚有敌军扑上来给了他一刀,没有伤到要害,但仍旧给他的左臂留了道不浅的伤口。
陈恪拖着这只抬不起来的胳膊在人群中奔走,跨过地上分辨不清的尸体,终于,他在夜色里找到了那轮坠落的日光。
青簪夫人就在这里,在第二道防线。
“夫人!”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西门破了,第一道防线失守,请您……”
青簪夫人做了一个止声的手势:“陈恪,去守东城门。”
“恪当死守,但请夫人立刻出城!”
没有回答,青簪刀像是一轮月在黑暗中出鞘,那位女将微微回过头来,给他平静而坚毅的一瞥。
夜风卷起她的发丝,那些从月亮上来的狼又回来了,它们在风中奔驰,推搡着青簪夫人的后背,发出悠远的嗥叫。
陈恪被她注视得胸腔发冷,青簪夫人轻轻抖了抖刀,走向第二层鹿角,那个背影不可置疑,不可抗拒。
他伸出手来,但什么也没抓到。
撤退下来的士兵们站起身,他们追随着月中的狼群,追随着那位女将向前走去,一直走向黑暗中汹涌而来的火光。
“陈恪,”夜风送来她的声音,“去守东城门。”
你是最后一道防线,守住东城门。
第89章 长天将明
有火光扰人眠。
林孖胡乱呼噜了两下头发爬起来, 披上外衣跑到营外,海石花已经站在高处有一会。
四下里一片漆黑寂静,白鳞军还没有完全醒来, 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 被远处微微的亮光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容来。
“阿妹?”林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又觉得不对, 现在似乎应该喊她海都尉。但海石花满不在意,他也没往回找补。
“况那,”海石花指着远处的光线, 顺着她手的方向, 林孖看到一卷旗子在夜风中舒张, “旗头顶下系米里?(旗子上是什么)”
夜色深重, 障人眼目, 那杆子旗子在黑暗中卷啊翻啊,林孖看了半晌没看出来:“天暗,看未清澈。”
他们跟着赢寒山行军到踞崖关外驻扎已经有十来天了, 眼看着这里戒严,眼看着那大军浩浩荡荡而来围住城池, 白门人就像是林子里的动物一样藏起自己, 即使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也并不被那群围城的士兵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