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出现人前时,已换了一身簇新的绛紫色宝相花缠枝纹刻丝褙子,梳了个牡丹髻,又是一副雍容端庄的模样。
侯夫人亲自去了趟燕国公府。
侯府的马车停在国公府的东角门外,她一眼就瞧见那门房的几个婆子正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随行的小丫鬟是个机灵的,跑去听了一番墙角后,回来禀:
“夫人,国公爷、谢七爷还有谢大公子他们刚被内侍宣进宫去了。”
小丫鬟有些不安,侯夫人倒是很平静,朝皇宫的方向望去。
国公府既然没被锦衣卫围起来,那就有转圜的余地。
这一天,注定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此刻的御书房内,不复平日的肃穆,一片鸡飞狗跳。
内侍们一个个噤若寒蝉,默默地竖着耳朵听。
“姐夫,快将他们姓谢的统统拿下,关进天牢里!”小国舅王淮州气急败坏地高喊着,“定是他们杀了我表哥与魏公公。”
“杀人偿命!”
王淮州眸中迸射出狠厉的凶光,一手指着以燕国公为首的谢家人。
燕国公已是知天命之年,却是满头乌发,挺着将军肚,一手提着鸟架,另一手揉着核桃,一副悠然惬意的样子。
面对咄咄逼人的小国舅,燕国公没见怕的,嗤笑了一声:“小国舅,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谢家的人杀了蒋骧?”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拿不出证据,那就是诬告!”
“别人怕你们姓王的,我谢慎可不怕!”
他转而朝皇帝的方向走了两步,“皇上,你可不能听信‘小人’谗言!”
“皇上最了解我了,我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吗?”
“我可是连杀只鸡也不敢……”
那鸟架上的小八哥“呱呱”叫了两声,似在附和。
坐在御案后的皇帝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谢家与王家皆是满门英才,却各有一个名满京城的纨绔。
一个是现任燕国公谢慎,另一个是皇后的幼弟王淮州。
与体面人可以讲道理,可是,与擅长撒泼打野的纨绔,就很难较真。
不等皇帝说话,王淮州就抢话,一手指着燕国公的鼻子:“你谢慎是不敢杀人!”
“可你谢家还有别人呢!”
说着,他的手指朝燕国公身后一言不发的谢珩、谢思叔侄指去。
谢珩轻轻一笑。
纤长的乌睫如小扇子一样落下来,衬得他眼尾的肌肤如雪般白皙,斜睨着王淮州。
他掸了下袖头并不存在尘埃,这才说了他来到御书房后的第一句话:
“小国舅这话说得实在奇怪,我与蒋大人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蒋大人?”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的气氛起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谢家与蒋、王两家怎么会无怨无仇?!
远的那些旧事且不说。
往近的说,最近世子谢琅在西北重伤差点丢了性命的事,就与魏景的义子监军太监魏保脱不开干系。
魏景是王太后的亲信,与王家一向沆瀣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