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阿爹,我们这就去!”青木儿登时紧张起来,拉着子玉往田柳家跑。
“玲儿湛儿你俩去把纪小嬷田小嬷喊来,就说田柳哥哥生娃了。”周竹吩咐完,快步往田柳家跑。
玲儿湛儿分两路,一人去纪小嬷家,一人去田雨家。
青木儿这才第一次知道生娃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无论烧多少热水都不够用,房里的尖叫声凄厉刺耳,听得人心肝胆都在发颤。
田柳是个多么爽朗大方的小哥儿,到了生娃的时候,如同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频频叫着“兔崽子再不出来我就要骂人了”。
林云桦在外头急得来回走,速度快得脚都不跛了。
他是个医术精湛的大夫,田柳身体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照顾的,临近这时,心里也免不了慌张。
结果听了田柳如此有力的谩骂,升起几分无奈,紧张忽地散去不少。
清晨太阳升起,正值辰时,房内一声有力啼哭传来,青木儿和子玉小跑过去,只闻阿爹在里面高声说了一句:“云桦,是个小汉子!”
林云桦撑着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柳儿如何了?”
“挺好的,精神不错呢,一会儿里头收拾好,就能进来了。”周竹笑道。
生孩子流血多,光是清洗就得花不少时间,青木儿烧完了水,便依照阿爹的吩咐做了些吃食。
子玉和玲儿湛儿在一起帮忙,里头忙的事情他们不太懂,只等阿爹说一句便做一句。
稳婆从里边出来,洗干净手,偷偷捏了一下田家给的喜钱,顿时神采奕奕,笑呵呵地去吃饭。
直到午时过后,青木儿才有机会进去看新出生的小崽崽。
他看了一眼,微微睁大双眼,他以为小崽崽都十分可爱呢,谁料像个小泥猴子一般,皱巴巴的。
那眼缝长得,两条眼缝一连上,就横跨了整张脸。
“柳哥儿,娃娃叫什么呀?”青木儿小声问。
田柳靠着床等着林云桦喂食,面上虚弱,浓浓笑意,“田晨舟,先前和云桦定下的,早晨生呢,就叫田晨舟,晚上生呢,就叫田晚舟。”
“小名便叫小舟。”林云桦笑道。
“这名字真好听。”青木儿轻轻喊了一声:“乖乖小舟。”
生了娃的田柳不能出房,只能在床上躺着坐着,林云桦在医馆做工,白日没办法在家里照顾田柳,幸好家里请了洗衣做饭的老婆子。
再者还有周竹在,生过娃的人,懂得多,更知道坐月子的夫郎想要什么。
青木儿每天天一亮就和子玉去田柳家陪田柳说说话,玲儿湛儿围在孩子旁边看,孩子小不用哄轻轻拍几下就能安安稳稳地睡。
人多,田柳只管吃睡看看娃娃,别的啥都不用管。
“再过几日就能下地走走了。”田柳躺着难受极了,他就没有过这么久呆在床上一动不动。
青木儿小心抱起娃娃,放到田柳怀里,“那就看看孩子,兴许没那么难受。”
田柳笑好几声,说:“这娃娃就爱在他爹睡觉的时候哭,小坏蛋。”
“兴许是白日不见爹爹,晚上见到想让爹爹抱抱。”青木儿笑道。
“云桦哄孩子那叫一个得心应手。”田柳把孩子放回床上,轻轻拍了几下,小声问:“你们何时回去?”
“三日后。”子玉说:“我那胭脂店只给了十日假,再多就不肯了。”
“那等我出了月子,到时我带着娃娃去县里找你们玩!”田柳一拍手,说:“县里酒楼大啊,孩子的满月宴就去县城办!”
“半日的车程呢,你不遭罪孩子遭罪啊。”青木儿无奈道:“再大一些吧,两个月?”
“两个月算大了?”子玉皱眉。
“六个月都不算大呢,还想坐半日马车去县城玩。”周竹一人戳一下,“尽胡闹!”
三人挨了阿爹戳抱着脑袋小声笑,唯有小舟肚子饿想喝羊奶,嚎啕大哭。
青木儿和子玉回程之前来田柳家辞行,现下初秋,过不久中秋团圆亦是要回来,倒是没有什么分别的惆怅。
赵有德赶牛车送二人去镇上坐马车,周竹给他们带了一堆米和菜回去,回来的行李多,回去的行李更多。
租马车时,碰巧遇上狄越狄莨两兄弟,一问这两人也要回凤平县。
“巧了!那一块儿吧!”狄莨目光灼灼地看向子玉。
子玉顿了一下,心里颇为不解为何狄莨这般看他,他蹙起眉看了一眼青木儿,青木儿笑说:“也好,省些马车钱。”
四人共乘一辆大马车,行李还有人帮忙搬,着实省事儿。
狄越在山里呆了好些天,赶着要回县衙和知县大人禀告,没来得及换衣裳,他怕自己身上味道重,便和车夫坐在了外边。
他竖耳听到狄莨在里边说:“我家就我和我哥两个人,爹娘早些年就没了,不过我哥不邋遢的,他就是刚从山里赶大虫回来,手底下的兄弟受了伤,得立即回县衙,这才显得乌糟糟,你放心,我哥不是那样的人!”
青木儿和子玉闻言,对视了一眼,这小哥儿年纪小,爱秃噜,三两下把他哥全卖了。
外头的狄越怕他瞎说,回头喊了一声:“莨哥儿,别胡说。”
“没胡说,就随便瞎聊聊嘛。”狄莨掀开车帘,闻到他哥身上浓郁的野草味,又放下了,“哥你是不是又吃了不少野果子?”
“包袱里有,拿水冲一冲再吃。”狄越顿了一下,说:“给赵家小夫郎和子玉小哥儿也尝尝。”
“成!”狄莨从包袱里挖出一把红彤彤的小野果,用竹筒水洗了洗,给了青木儿和子玉一人一把,“吃吧,我哥山里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