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儿和赵炎对视一眼,抿了抿唇,坦言道:“为了……给我赎身。”
林云桦诧异了一下,想到之前的避子药,一下便懂了。
田柳惊得差点蹦起来,要不是林云桦拉着他,他这会儿都想蹦到石椅上去。
“赎身?”田柳瞪大双眼:“是……镇上红花院那种……赎身么?我没想错吧?你……”
青木儿看着他,缓缓点了一下头。
他心知旁人对小倌儿多是嫌弃轻蔑,也明白今日和田柳坦白,或许会失去一个很好的朋友,但他依然选择明说,因为他觉得田柳不会。
“还真是!”田柳震惊道:“怪不得!我说你怎么懂那么多呢——”
“哎!”青木儿赶忙捂住他的嘴,就怕慢一点他说出什么惊天密语来。
“我不会说!哈哈!”田柳拍掉他的手:“有分寸有分寸,我就是太惊讶了嘛!”
青木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田柳不会嫌弃他,却没想到田柳如此……不放在心上,他无奈道:“你可……少说些吧。”
“你怎么要这么多银子赎身?”田柳坐好后,问道:“镇上红花院的头牌都用不到两百多两呢……”
“嗯?”林云桦顿了一下,轻挑眉笑看他一眼,问道:“这你如何知道?”
田柳嘿嘿笑道:“隔壁的隔壁铺子那老板想要赎头牌,听闻要一百八十两,他媳妇儿气死了,拿着扫帚打了一条街呢,可热闹了。”
要是青木儿不逃跑,也要不到三百两,只是如子玉所言,逃跑再回去赎身的小倌儿,管事的怎会轻易放过?
他只能多筹钱,希望管事能高抬贵手。
“我们手上银钱不够,只能求师傅借一些。”赵炎说。
“此事早日解决早日安心。”林云桦说:“且拿回卖身契,记得到衙门盖印婚书,你二人婚书定下,木哥儿便能重新入籍,届时木哥儿贱籍的身份就可变成良籍,往后,再无人敢说木哥儿是小倌儿。”
“变成良籍?”青木儿一愣:“我的户籍……是贱籍么?”
林云桦温声道:“卖身为娼者,均是贱籍,柳哥儿没将我买回前,我是奴籍,而后入了田家,同柳哥儿成了亲,方才改回良籍。”
“原来如此……”青木儿说。
别说青木儿不懂,赵炎亦是一头雾水,他以为拿回卖身契就够了,却没想到还有改户籍一说。
“户籍之事不着急,如今拿回卖身契最要紧。”林云桦曾沦落为奴,对这些事懂得多些:“最好赶在那院里管事报官前去赎身,若是他们知道你还活着,报官抓捕你,无论你有没有银钱赎身,按律,都要吃不小的苦头。”
“这么严重?”田柳讶异道。
赵炎和青木儿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赵炎皱起眉,问道:“吃不小的苦头……会是怎么样?”
“轻则打板子送回梅花院,重则……”林云桦顿了一下,轻声道:“无官府许可一生不得赎身抑或是流放……死刑都有可能。”
赵炎脸色一变,攥住了青木儿的手,立即道:“我马上去镇上送信,托人快马送到师傅手上。”
青木儿脸色也不是很好,他轻点了点头,抓紧了赵炎的手才勉强控制住颤抖。
“都这么急了,送信能来得及么?”田柳焦急道:“方才说多少银子来着?”
“二百七十两。”林云桦说。
“等着!”田柳当即起身回房,林云桦顿了一下,也起身跟进去了。
不一会儿田柳搬出一个小木箱,放到石桌上拍了拍箱子:“这些你先拿去,足够你去赎身。”
青木儿愣了愣,连忙起身把箱子放回田柳手中,说:“不……这我不能拿,你怀着孕呢,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可多了。”
“你找师傅借亦是借,你找我借也一样,算利息就成,再说了,咱们住得近,还钱也方便。”田柳推回去说:“田雨和我说了,你带他做簪花生意挣了可多钱,和簪花小作坊还有合作,我不怕你还不上,也不怕你不还。”
能立即去赎身,不是不诱惑,但田柳怀着孕,要是以后田柳急用钱了,他不能立即还上岂不是害了田柳?
他们借师傅的钱时,就想好了等赵炎的手臂一好,立即动身一起去永平县,赵炎在师傅那处打铁还钱,而他可以在铁匠铺门口摆摊卖簪花,两人一起努力,慢慢把钱还完。
“柳哥儿,我不能……”
田柳一听,眉头立起,拉过青木儿窃窃私语:“你瞧,若没有你帮我,我还怀不上孩子呢,你之前帮了我,我欠你人情,现在我帮你,人情还了,多好?”
青木儿蹙起眉头:“几句话的事儿,哪能和钱比?”
田柳收起笑,正色道:“人活着钱能挣,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打板子还有云桦医治,若是重的那些,你让你家阿炎怎么办?你还想不想揣娃娃了?”
“我……”青木儿眼眶泛酸,沉默了许久,随后咬了咬牙,说:“好,柳哥儿,多谢你。”
田柳拍拍他说:“没事,这都小事儿!”
“阿炎,木儿?”外头传来周竹的声音。
赵炎应了一声过去开门,青木儿连忙擦了擦眼泪,对田柳和林云桦说:“柳哥儿,林哥,谢谢你们,钱我会尽快还上的。”
“无妨,赎身要紧。”林云桦笑道。
田柳嘿嘿笑道:“那是,赎身最要紧,晚一点挨板子可就难受了。”
“阿炎,木儿,家里来了个差役,叫狄越,”周竹在外头说:“说是知县大人传木儿去县里衙门问话呢。”
青木儿抱着木箱愣住了,怎么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