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平是个异常心大的姑娘。&/p>
她哭一会,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好。&/p>
等她止住哭泣时,突然问:&/p>
“什么味道,这么香?”&/p>
刘异憋笑,这姑娘还真是单纯。&/p>
“庖屋里炖的汤,这味道浓到把我皮靴泡里面都好吃的地步了。”&/p>
李安平津津鼻子,语气嫌弃:&/p>
“骗人,你的鞋肯定是臭的,不好吃。”&/p>
刘异见她心情好转,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p>
“我不是很冷的。”&/p>
刘异无语,小声说:&/p>
“湿衣服显形,你快走光了。”&/p>
李安平的脸歘一下就红了。&/p>
刘异拉李安平起身,牵着她从一众吃瓜士子们身旁走过,往船舱的方向走去。&/p>
郑言突然拉住刘异,警告说:&/p>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你不能进去,会坏名声的。”&/p>
这女子一看就是良家子,搞不好还会被赖上。&/p>
刘异拍拍他的肩膀。&/p>
“幸好我是小人,没关系。”&/p>
他又回头对李烨说:&/p>
“等下让仆从端两碗热汤送去一楼船舱。”&/p>
“哦……好。”&/p>
顾非熊看着俩人消失在视线中,捋了捋胡须,一脸认真评价:&/p>
“难怪刘郎君能在万景楼混得如鱼得水,他一看就是情场高手啊。”&/p>
刘瞻歪头,以不可置信的语气问:&/p>
“那小娘子到底谁啊,怎么就原谅他了?”&/p>
刘邺猜测:“我感觉他们认识。”&/p>
于琮摸着下巴一脸贱兮兮地问:&/p>
“你们猜他俩进去干什么呢?”&/p>
“嘻嘻嘻~”&/p>
学阀后代们人均露出猥琐的笑容。&/p>
事实上船舱里的俩人正在很纯洁的聊天。&/p>
“李义丰说我的妆容太丑,她让我到江里洗一洗,我不肯,她就推我下去了。”&/p>
刘异拍案而起,大声问:&/p>
“她敢说我化的妆容丑?她到底有没有审美啊?”&/p>
“就是,除了李义丰其他人都夸漂亮。”&/p>
咚咚~咚~&/p>
外面传来敲门声。&/p>
刘异以为是仆从来送鱼汤来了,没想到打开门是李烨站在门口。&/p>
“有一艘大船靠近我们,船上的人说看到我们救了一名女子,让我们将人还给她们。”&/p>
李安平气鼓鼓地喊:&/p>
“告诉李义丰,说我死了,晚上做鬼去找她。”&/p>
李烨诧异,问:“这位娘子,你不回去?”&/p>
这女子也忒没心没肺了,她难道没发现这艘船上全是男人吗?&/p>
刘异回头看了眼李安平,叮嘱:&/p>
“等下鱼汤来了,你先暖暖胃,我替你回绝她们。”&/p>
刘异跟随李烨再次来到甲板。&/p>
楼船右侧五六丈外有一艘大船与他们并行。&/p>
十几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和一大堆男女仆从站在甲板上往他们这边望。&/p>
士子们也都挤在围栏边,小声私语。&/p>
“看样子是大户人家的贵女。”&/p>
“左边第二个很美。”&/p>
“我觉得旁边那个姿色更盛。”&/p>
刘异也走到围栏边,隔空喊话:&/p>
“你们谁是李义丰?”&/p>
一名青年婢女大声斥责:&/p>
“小子大胆,你敢……”&/p>
“住嘴。”李义丰及时呵斥住婢女。&/p>
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公主身份,万一李安平死了,她得想办法压住消息。&/p>
李义丰脸色严肃问道:&/p>
“你们救的那名女子还在船上吗?”&/p>
刘异上下打量这个女人。&/p>
只见她脸蛋涂抹得像猴屁股一样红鲜鲜的,如此乱妆还敢评价老子化的丑?&/p>
“你就是李义丰?”&/p>
李义丰惊喜问道:&/p>
“怎么,李安平还活着?是她把我的姓名告诉你的?那你可知我的身份?”&/p>
“管你什么身份,泥鳅沾点水,你还真当自己是海鲜了。”刘异不答反问,“凭你也敢嫌弃她的妆容丑?”&/p>
“本来就丑,也不知道她找哪个泥瓦匠抹的,化成那个德行。”&/p>
刘异深呼吸一下,调整频率,开喷。&/p>
“眉毛下面两个蛋,只会眨眼不会看,你眼睛有毛病吗?眼睛有毛病去找兽医啊,还出来瞎晃悠什么?”&/p>
“你……敢侮辱我?”&/p>
“想我侮辱你?做梦啊。人家是长得美,你是想的美。”&/p>
“大胆,我乃千金贵体,岂可受你侮辱?”&/p>
“一千斤?啧啧啧,那不胖成猪了,不过你确实也不瘦,应该可以出栏了。”&/p>
刘异上来就开喷,不仅自己船上的一众士子懵了,对方船上的人也傻了。&/p>
李义丰刚才那名婢女算是反应快的,马上出来帮腔回骂:&/p>
“哪里来的腌臜泼才穷措大,也敢在我家主人面前撒野?”&/p>
刘异瞅瞅这名女婢,一本正经地问:&/p>
“你又是哪个圣母峰雪人生下来的弃婴?还是堵塞化粪池的凶手?”&/p>
“你……竖子无礼。”&/p>
“无礼?那好,咱就好好盘盘道理。你们想演甄嬛传就演呀,打架就好好打呗,别侮辱艺术行吗?她妆容哪里丑了,那可是艺术大师比照冰冰靓照化的。”&/p>
女人们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争斗,他一个大男人本不该掺和。&/p>
但刘异忍不了没品的人侮辱他劳动成果。&/p>
对面的贵女们完全听不懂他在说啥。&/p>
但不接话又显得气势短,金堂公主隔空问道:&/p>
“你跟李安平到底是何关系?”&/p>
刘异扫了一眼问话的女人。&/p>
她不仅脸上大面积涂红,两腮还各画了一个大红点,像被人用烙铁从腮帮子穿过去一样。&/p>
他一脸嫌弃回道:&/p>
“你就拉倒吧,别跟我说话了,我有洁癖,没法跟刚受过刑的人说话。”&/p>
“你……粗俗。”&/p>
“我粗俗?好吧,那来段细的给你们听。”&/p>
刘异清了清嗓子,双手叉腰,抑扬顿挫提高音量,大声说:&/p>
“劝尔等揽镜自照,汝形若槁骸,面如死灰,燕婉之求,蘧篨不鲜。且不修德行,小人无节,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汝名声之臭,堪惊小儿啼,能开长者颐,岂为人乎?汝若知廉耻,何不自挂东南枝?若不知,某愿画地成圆,祝尔长眠。”(蘧篨qu chu)&/p>
一大段说完,楼船上的学阀后代们被彻底惊呆了。&/p>
先后鼓起掌声。&/p>
“好文采。”顾非熊赞叹。&/p>
“不,是骂采。”郑言纠正。&/p>
裴铏一脸崇拜地评价道:&/p>
“没想到有人能骂人骂出水平,骂出新意,骂出境界,若记录下来,当为千古绝唱啊。”&/p>
对面船上的人彻底无语了。&/p>
李义丰隔了好久才回一句:&/p>
“你……你,你这人好不讲道理啊。”&/p>
刘异一脸认真地说:&/p>
“这就是我的道理,如果你们不懂道理也没关系,在下还略懂些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