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他关切的声音几乎被风声淹没,但盛葳还是听清了后面那句:
“有人在看着我们。”
她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在漫天风雪中,似乎真的看到远处山脊上有几个模糊的黑影。还没等她看清,一阵狂风卷着雪粒扑面而来,再睁眼时,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雪鞋踩进半人高的积雪里像拔萝卜,顺子说的“哨岗就在附近”,可走到天黑连根木头都没见着。
胖子气喘吁吁地骂娘:“这他娘是西天取经啊?走了十万八千里还不见雷音寺!”
“坏了!”顺子突然拍脑袋,“哨岗早让雪埋了!就在咱们脚底板下头!”他冻紫的嘴唇直哆嗦,忽然声音拔高:
“温泉……这附近还有个温泉……”
绳子勒进腰间的疼痛成了唯一的真实感。风雪中忽然出现个模糊黑影,无邪还没来得及出声,那影子就直挺挺栽进雪里。
他扑过去拽他衣领,发现是顺子,已经冻昏过去了。
胖子急得跺脚:“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导游先歇菜了!”吼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四周强烈的风雪让他们什么也看不见,这种大自然与渺小的人对比之下带来的寂寥和恐惧,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懂那种绝望。
所有人的脸色全是惨白,陈皮阿四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了,看起来坚持不了多久。
盛葳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下自己的围巾裹在他脖子上,她艰难地拎起口罩戴上。
潘子抹了把脸上的冰壳:“这样吧,我们散开找温泉!找着的拽绳子!”
盛葳攥着绳子往东摸,雪粒子打得防风镜噼啪响。不知道是谁,突然绳子传来股力道,猛地一扯,她整个人迅速扑进雪里。
张启灵立刻伸手,想拽住她却抓了个空,最后她只来得及听见张启灵的吼声:
“雪塌了!解绳子!”
但其实根本来不及反应,所有人就像串糖葫芦被扯进雪洞。
盛葳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断翻滚撞击,她本能地伸手乱抓,手套在坚硬上疯狂刮擦,终于在一块岩石边堪堪停住。
似乎有什么细小的液体顺着她的侧脸滑落,她伸手探了探,发现手套上满是鲜血。
运气也太不好了,她心中小声抱怨。
众人滚作一团摔进个斜坡,离地面还有个五六米的距离,盛葳已经准备要往下爬。
这个时候,突然听到那个叫叶成的喊了一声:“先别下去!那雪里是什么东西?”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雪堆里盘踞着一截黝黑的巨物。环节状的身体上全是鳞片,一些藏在雪里,那些蜈蚣一样的爪子,部分身躯埋在雪中,活像条冬眠的巨蟒。
盛葳眯起眼睛——那东西的环节状躯干和爪子组合起来更像是……龙吗?
还没等她细想,潘子和张启灵已经解开绳索伴着雪跳下,随即猫着腰向那黑影摸去,几秒后两人直起身,显然是放松了。
“下来吧!”潘子冲他们招手,“是石雕而已!”
盛葳刚松口气跳下石坡,就感到后领突然一紧,张启灵正捏着她下巴扳过脸查看。
“没事,”她偏头躲开,“不小心划到了而已。”
“别动。”他少见地蹙着眉。
“真没事,血已经冻住了。”她不在意地抹了抹血。
他下意识抬手想擦掉她额角新渗的血线,却又及时顿住,手套太脏,不能碰她。
“微微你受伤了?!”
无邪连滚带爬地凑过来,脸色比她还白,登山包甩得叮当响:“我带了碘伏!”他抖着手翻出东西,却发现被冻成了硬块,
“操!”他低骂一声。
“没事的,无邪。”她抓把雪等在手心融化,擦擦血就好,不然有点吓人。
他又捏着创可贴往额头上按,闻言,难得板起脸,“不行,万一要是留疤……”
胖子在旁边啧啧摇头:“天真紧张了不是?妹子这叫战损美!”他摸出半块压变形的巧克力扔过来,“补补气血?”
盛葳接过揣进兜里,抽了抽鼻子:“这里有硫磺味,你们闻到了吗?”她指向石龙盘踞的方向,“是不是有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