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水面底下是不为人知的沸腾。
他想到很久之前的一次闲聊,张海楼曾经状若玩笑地问她愿不愿意取个海鲜名。
结果她还真的很是认真地思考起来。
“那,叫海风吧,因为……”
她思索后给出一个出乎意料的理由。
“风无处不在,可以拥抱所有人。”
一阵夜风刮过,他感受到了,明明在下雨,掠过的风却不让人寒冷,反倒温热。
就像是他们教她憋气潜水、窒息生存时,亲自渡进她唇间的每一口珍贵的氧。
——
当盛葳站上轮渡轮甲板上的那一刻,她回头望着维多利亚港渐远的光点。
突然被风吹进一滴咸湿进了嘴角,用指尖触碰到,才发现,是眼角滚落下的泪。
此刻面临着大海,船身还有些摇晃,所以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大梦初醒。
她想起自己怎么从别墅中出来的惊险。
盛葳换上了张海杏的衣服,对着镜子一番乔装,确保自己从人前走过不坏事。
不过在这其中,让她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诡异之处,几乎是毛骨悚然。
张海杏怎么戴着人皮面具?!
她怀揣着这样的疑惑将人摸了个遍,但来不及去想这些跟她逃跑无关的事情。
把张海杏的半指手套套到指节,随后她对着镜子练习对方标志性的傲气冷笑。
黑色的瞳孔里映着她此刻的冷煞。
留字,断电,剪线,点火,一气呵成。
她已经将这里的路摸得十分清楚,当然也知道别墅区早已经覆盖了监控探头。
与其躲躲藏藏逃跑,她倒直接大摇大摆下山,寻着第一次来的时候的记忆路线。
虽然她之前下山过多次,但除了第一次,基本上都是从地下的车库直接出发。
所以,她才想到了扮演成张海杏。
身后的别墅已经开始冒出黑烟,她要吸引住其他人的注意力,果不其然,她在拐角处撞见的守卫,正举着对讲机:
“杏姐,别墅的电……”
“笨呐,那还不快去查配电箱!”
她模仿出张海杏的不耐语气。
“等等,这个给我,拿来吧你!”
她狠拍了一下他的肩章,直接粗暴地从他手心里夺过电击器,扬着马尾离开。
杏姐今天怎么还化了妆……年轻守卫耳尖涨红的模样倒映在她漆黑的瞳仁里。
轮渡的汽笛声响起
她上前一步,检票员困倦地扫过她皮衣上的铜钉,在船票上砸出模糊的红印章。
等到钻进船舱最末排的阴影里,她痛快地将头上的假发揭开,随手扔进大海。
夹板走廊里食物的味道和各种混乱交杂,她从胸口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咬碎,浓郁的黏腻在舌根泛出苦味,迫使大脑清醒。
借助船舱的反射,她盯着里面的倒影,张海杏的皮衣裹着她此刻单薄的身形。
接近黄昏,日落的霞光散在天边,她看见成群追光的海鸥,心中突然觉得安宁。
她坐在舱门里,从头到尾清理了一遍自己现在所带着的东西,并尽数收起藏好。
除了必要的,她还戴上了那双护腕手套,还有袖珍枪、美工刀,她也是现在才明白他们送的这些礼物的真正用意。
所以带上这些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甚至是那对绿宝石耳钉,因为想着必要的时候可以拿去换钱,物尽其用。
还有……
她低头摸向自己胸口,那里除了一贯的玉佩,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子弹项链。
明明好像也没有什么用,丢在那也行,但拿走也没什么,索性就带上了。
希望只是用来放烟花的。
都说一个人进步最快的时候,不是在顺风顺水的时候,而是在她无依无靠,失去安全感的时候。
那么以后,她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