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了,她恍然,时间快得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爷爷已经不知所踪一个多月了,她在香港也待了一个多月了。
同样的,她要走了,要离开这里。
电话那头传来慰问:
“既然你不方便说没关系,你不是重阳节生日吗?大学都过一半了才成年的小学妹,我给你寄个礼物吧,好歹是朋友。”
桌面突然发出一声“砰”的清脆,张海客的指节抓住磕在大理石上的瓷杯,他面不改色地假装手滑,扯纸擦擦指尖。
张千军万马一边悄悄偷听,脖子都快扭成麻花,还一边撇嘴,一个没注意用力将手里的纸撕开,指桑骂槐:
“啧,尽是不靠谱的东西。”
张海洋倒是依旧在认真擦枪,不过同个位置擦了一遍又一遍,低头看不清表情。
张海侠就坐在她沙发的另一边静静听着,脑子里早已经选周围合适的地址。
虽然不一定能“准时”送到,毕竟邮寄“有风险”,但不能明着让她难堪。
张海楼的眼镜片反着冷光,底下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笑意全无,倒是难得冷脸,叛逆似地将原本静音的电视逐渐调加音量。
“不用了,我不在苏州,现在住在……住在香港。”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
于是求助似的看向客厅的人,原谅她第一次来都是被蒙着眼睛的,基本上也没怎么出过门,没人告诉她这里的具体地址。
张海侠抽出张便签纸推给她:“填这个地址。”指尖在纸上压出浅浅的凹痕。
挂断之后,她也没有注意到客厅里其他任何人的反应,只顾着去乱想该怎么打算接下来的事,她要说服张海客解除协议。
身体依旧难受的紧,脑袋照例往沙发一砸,碰到的却不是意料之中的皮革。
而是某个坚硬紧实的大腿。
张海楼也懵了一瞬,他只是恰好坐在了这,旋即又极快地反应过来,手已经条件反射地按住她下意识起身的动作。
她出于挣扎刚想抬腿,就被沙发另一侧的人用手掌轻而易举地按住脚踝,充斥着热度的掌心自然地带起皮肤一瞬颤栗。
“别乱动,盖好。”张海侠及时将手掌撤离,重新覆上毛毯,垫下暖水袋。
打不过就摆烂嘛,动的这一下抽痛得不行,反正又不是她腿酸,躺哪不是躺。
他们也不止一次见识到她在某些时刻会有奇怪的愚钝了,笨笨的,挺好玩。
“笨蛋,既然话都说到这儿,生日想要什么?”他低头问道,嘴角挂着轻笑。
“没什么想要的……”她想要回家。
“不想要吃蛋糕?礼物呢?”他追问。
“不喜欢,什么都不喜欢。”
她已经提前收到那份礼物了,成年的标志从来不是十八岁,是学会自我成长。
“……”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呵,小兔崽子偏心啊,别人的要得,我们的就不行,我偏要送,怎么办呢?”
张海楼低头凑近,还怕眼镜不小心掉下去,便摘下来随手挂在了衣领口。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要来的,你碍着我了,不要说话。”她淡声道。
伸手直接将他的脑袋抽远,一点也不想跟他交流,她越气,他就凑的越近:
“我就碍着你,电影有什么看的,想不想听哥哥给你点不一样的鬼故事?那可比粽子可怕多了。”他将滚落的抱枕捡起。
“张海楼。”张海客发出低声警告。
“我想听真故事,不想听假的,可是世界上没有僵尸,也没有鬼。”
“呵,那可不一定哦,那假如世界上真的有,你还遇到了,会不会害怕?”
他隐晦道,笑里带着十足的耐人寻味,其他人也都悄悄竖起耳朵听着。
“不知道,应该会吧。”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觉得自己会怕。
“千军哥,既然你是道士,世界上真的有鬼吗?你见过吗?”她突然爬起。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吟之后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眼里带上几分认真:
“什么鬼,都没有人可怕,当然了,也没有人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