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东大将军、秦王绰思吉喜欢搏克(摔交),王府中养了许多搏克沁(摔跤手)。看的多了,总结出一个诀窍:好的搏克沁在正式出击前总喜欢做几个假动作迷惑对手。搏克是这样,战争亦如此!土城郡王纳噶特由通州佯攻苏州、征东副将军西日莫于瓜州佯渡镇江、徐州总兵刘朝辅自江浦强渡江宁等等,皆只是假动作;即便是副提督杨来嘉率四万大军在采石矶打得热闹,仍不过是虚招;这位殿下将给敌人最致命一击的地方选在板子矶以及板子矶东边约五里处的荻港,为达成此目的,在板子矶对面的无为州泥汉河镇集中了最精锐的八万卫军。
越是好的搏克沁越喜欢仔细观察对手。绰思吉选板子矶作为渡江的突破口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仔细考察的结果。板子矶是大江中的一个小岛,这一段江面极窄,仅三丈余(约十米半),而距吴军控制的东岸仅丈余(约几米)。这么窄的距离,乘快船须臾便至。当河南提督蔡禄报告侦察结果时,秦王殿下喜得直呼:“此乃长生天赐于大卫国的礼物!”即便如此,为确保成功,他仍然搞了一大堆令人眼缭乱的假动作。如今终于到了出重拳的时候!
“殿下,末将已经准备完毕,首批登陆的两万将士大多有过水战经验,水性娴熟、善于操舟。是否出击?请您示下!”蔡禄表面平静地请示,可却掩饰不住目中的炽热。
“蔡提督是福建海澄人?”绰思吉和善地问。
“殿下好记性,末将正是福建海澄人”,蔡禄恭敬地回答。
“嗯,听说你们福建人个个都是海中的蛟龙,纵横大海尚且不惧,更不用说区区江河。去吧,孤等着你们成功!蛟龙不动则已,动则电闪雷鸣,须快到敌人连掩耳朵都来不及!”绰思吉不吝赞美部下,算是下达了军令。
受到主帅如此夸赞,蔡禄不由得热血沸腾,不善言词的他从胸腔中吼出一句话:“请殿下观末将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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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卫军于江边登船列阵,等待着主将出击的军令。返回本部的蔡禄将三个儿子蔡惟、蔡功、蔡兴邦唤至面前:“今日秦王殿下夸咱们福建人是海中蛟龙,蛟龙本该纵横大海,若连区区一条江都渡不过,还有何面目见殿下?此战,汝等当死战报国,若畏战后退,不用殿下的军法,为父亲自斩了汝等!”
蔡禄原是郑成功部将,昔日纵横海上十分凶悍,后因不满郑氏赏罚不公遭到猜忌,不得已降清。他的部下中有四千福建老卒,精通水性、勇猛异常,交给三个儿子统率。今日为了在秦王殿下面前露脸,一出手便拿出了最精锐的部队。
“父亲放心,咱们蔡家没有孬种~”长子蔡惟领着二弟、三弟表起决心。
“全军出击~有进无退!”大风中传来蔡提督的怒吼。
蔡惟、蔡功、蔡兴邦率四千福建老卒,乘二百艘小船充当渡江先锋,蔡禄自领大军跟随,浩浩荡荡扑向板子矶。
闻听卫军水师来袭,吴军副将王云程慌忙登上板子矶对面的岩石凝望。当看到江面上涌过来的无边无际卫军战船时,不由得心如死灰,他心里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无论自己多么英勇亦无用。为今之计,只盼池州、当涂的友军能赶来救援。
“轰~轰~轰~”
板子矶上的火炮开始射击。这些炮听着热闹,可因为卫军乘坐的多是小船,板子矶江面又狭窄,战船很快便能靠岸,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蔡惟带着两千凶悍的老卒迅速登陆,杀散矶下岩石上的守军,往矶上的炮台冲去。蔡功、蔡兴邦则带着另外两千老卒杀向板子矶对岸的吴军。
“好!”蔡禄高兴得叫了声好,板子矶是座小岛,容不下多少兵,既已攻上矶去,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夺取炮台。
见卫军这么快便登上板子矶,王云程心中发苦,想派船队救援,蔡功、蔡兴邦所部卫军已向他杀来。没奈何,只得率部下拼死抵挡,心中再次祷告援军快至。
仿佛上天听到了他的呐喊,吴军池州水师营参将王大成率五千水师、一百二十艘战船由铜陵巡江至此,见有卫军渡江,忙下令驶往板子矶救援。
“拦住他们!”见敌人又来了援军,蔡禄命人在旗舰上挂起号旗。忽又自嘲地一笑,“吾乃蛟龙,仅是拦住敌人可不行”,又将信号改成:“随我前进,击败敌人”。亲率旗舰,一马当先冲向敌人的援军。见主将如此英勇,部下士气大振,一队队战船奋不顾身地跟随冲锋。王大成本就兵马不多,见敌人不仅船多还特别勇猛,顿时便慌了神,稍事抵抗了一会儿,转舵逃回铜陵。
他这一逃,守军士气大挫,没用多久,板子矶上便插上了大卫国的鱼竿钓子旗。由板子矶到东岸仅丈余宽度,蔡惟夺取板子矶后,一边分出五百兵将炮口调转朝岸上的吴军射击,一边让小船并排架起“浮桥”,率千余部下由浮桥登陆包抄。那边蔡功、蔡兴邦部也顺利登陆。
王云程见势不妙,想朝荻港逃窜。奈何蔡惟的速度极快,渡过浮桥后立即迂回包围了他,左冲右突却怎么也逃不出去,战死在江岸上。
“浩瑞~浩瑞~浩瑞~”雷鸣般的欢呼声在板子矶上空响荡。
趁着士气正旺,蔡禄命次子带着部分兵马留守板子矶,长子率步兵赶往荻港,自己则率五百精骑,当先奔驰。此时的荻港有太池兵备道陈暄带着千余战力不强的汛兵守卫,蔡禄的骑兵速度极快,快到陈暄尚来不及应对,便已杀至。措手不及下,吴军迅速被击溃,陈暄本人也做了蔡提督的刀下之鬼。
“父亲,儿已命人在荻港放出信号,大军很快便会在荻港登陆,是否歇息片刻?”三子蔡兴邦气喘吁吁地问。
“不,汝带一百人留在港内等待殿下的大军,吾带剩下的人去打繁昌”,说完,蔡提督理都不理苦苦相劝的三儿子,带着三百余骑直奔繁昌县城。本以为繁昌守军见自己兵少会负隅顽抗,岂料繁昌知县梁延年是个伶俐人,听说板子矶和荻港失守的消息后,二话不说便命人打开城门,敲锣打鼓地欢迎王师。
蔡禄至此方算舒了口气,一边催促后续人马与自己会合,一边命人向秦王汇报战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