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燝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碗,猛灌茶汤,再也不想说一句话。
王在晋在朱慈炅的质问声中也反应过来,这,这是假传圣旨?这里面有大风暴,完蛋了。他迅速跪下,低下头,不发一语。
朱慈炅小脸紧绷,手中炭笔直接折断。他实在难以想象,朝廷的权威在南京竟然恍若无物,竟然有人可以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这里还是大明的留都吗?
这不仅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还是不把他朱慈炅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不把他的新六卫放在眼里。
本来朱慈炅以为是贪污案,朝廷官员可能存在徇私才作出了指定用药的决定,没想到根本不存在指定用药,竟然有人能直接用大明的名义牟利,还有各方配合。
真好!
唯名与器不可假人,真当大明是纸糊的大明了。
大明皇帝就没有孬种!
来吧,你们给朕反一个试试吧!
“刘应坤,招温如孔,洪祖烈。新六卫全军,一级战备。”
刘一燝豁然瞪大眼睛,立马站起身来。
“皇上!”
朱慈炅转头看向他,目光冰冷。
“刘阁老有意见?”
“皇上,潞王主持,东厂锦衣卫配合都察院比较合适。”
“不。这是谋逆!朕要让整个江南都知道,这里还是大明的土地,这里还有大明的天子。回宫!”
朱慈炅甚至不等名医们返回给出结论,不等李实卫时忠回宫通报抓捕审问结果,也不等从孝陵返回的三个太监,更不理御书房内站着的刘一燝和跪着的王在晋,直接回宫了。
这一夜,南京无眠。
童稚天子用火把照亮了留都的夜幕,惊醒了士绅的美梦,他要用血色来涤荡江南的污秽。
骧云卫指挥使温如孔和镇岳卫指挥使洪祖烈进宫回营后,立即击鼓聚军,各支部队返回大营,然后飞快又从大营离开。
火符分发,战马嘶鸣,兵甲锵锵。一队队士兵高举火炬,如同游龙般快速奔跑目标地点,脚步声震撼了整个南京。
首先遭殃的就是先前指定售药的四家药店,不论东家、掌柜、伙计、小工,全部押进城外临时军营。
这军营是昭武卫临时设立的,除了人和绑人的木桩啥也没有。
李若琏憋了一肚子火气,一身甲胄站在火光中,亲自将火把举到一个掌柜面前,几乎将他的山羊胡点燃。
“说,《圣散子方》用药从哪里来的?”将军怒吼。
“军爷,小人不知道啊。”狡黠的目光中自带商人的精明,只要不乱说,会有人营救的。
“砍了!”李若琏却根本不跟他废话,转身就走。
他身后随行护卫抽刀一扬,血光飞溅,一颗脑袋滚落到另一个军士脚下。惹得那军士十分不满,一脚将掌柜脑袋踢到被绑人群之中,引起尖叫一片,吓晕数人。
李若琏举着火把冷漠的走到第二个掌柜面前。
“说,《圣散子方》用药从哪里来的?”
那掌柜裈裤在火把下沁出深渍,身上散发着尿骚味,被缚在木桩上的他瑟瑟发抖,颤抖的声音再没有推脱。
“我们‘保民堂’的是我家老爷叫人搬的,小人实在不知道老爷从哪拿的药。老爷住在莲花桥,这事要他才清楚。”
李若琏冷哼一声,回头吩咐。“通知骧云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