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政一猛然抬头,默默攥紧了手,可是你以前很喜欢我,你还说...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言喻打断他,心平气和的像是没有脾气,我以前对你足够好了,那时候我就算是养条狗,也该知道承我的情分。
言喻越是这样平静,许政一就越是像一根水里的浮萍,心慌的要命,他知道,他抓不住言喻了。
言喻如果连脾气也不会对他发了...光是这么一想,许政一怔愣在原地,连眼神都有些飘忽。
你把我当成一个笑话,讲给穆远听,讲给你身边所有人听。
或许是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缘故,言喻的声音格外清晰,一字一句像是刀割,又像是台风天的风,刺的人脸疼。
许政一心跳的慌张声几乎掩盖不住。
...别说了。
对上言喻冰冷的视线,许政一有预感似的,在那里面看不到任何的感情。
他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给自己辩解,那些羞辱言喻感情的事,也确实是他做过的。
或者他其实早该想通了,是他一点点把言喻对他的好抹杀掉。
所以你现在,更喜欢贺慈对吧?许政一小心翼翼地看着言喻,再多说一句话,他感觉自己都要碎成一堆瓷娃娃。
是。言喻丝毫不遮掩,他比你坦荡,比你磊落,他不会仗着我对他好就为所欲为,他更不会像你一样,为了满足那点自尊心,到处宣扬我有多爱他,告诉别人为了他我做过多不要脸的事。
对了,他比你好看。言喻面无表情,比你好看的多。
许政一眼角带着湿意,他已经听不见言喻后面说的些什么话了,但是每一句好像都在说,垃圾,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如果他没做过那些事,今天言喻在这里维护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病房一角的摄像头闪烁着微红的光,在那背后仿佛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似的,如果它也有情绪特征,会哭会闹,这会儿应该也是会心跳超出正常范围的动荡。
...别说了。许政一痛苦地抵着墙,沿着墙面缓缓蹲在地上,双手交叠在一处,捂住耳朵,别说了。
你明白了对吧,言喻拿过桌上的纸,温吞地从床上下来,递给他,明白了以后就不要来打扰...
话还没说完,门猛地被人一脚踹开,掌风狠狠落在言喻肩头。
墙角摄像头的灯光闪了闪。
忽然闷声一响。
言喻扶着墙,眼前一片空白。
言喻!
许政一的惊呼声从他耳边擦过。
好半晌,言喻才感觉到剧烈的痛意从腰椎传过来,指尖轻轻抹过床头柜的棱角,沾上一丝粘重的猩红,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穆远你他妈的是有什么病吗?
穆远挡在许政一身前,一副护犊子的模样,看上去虚弱又坚强,惹人心疼的很。
言喻,我之前一直尊重你,维护你,想跟你搞好关系,都是因为政一,可你为什么要对政一这样,你们有钱人都喜欢这么变脸的吗?
我是欠你很多,可许政一他不欠你。
我承认,政一确实是说过那些对不起的你的话,那些花我也送的不对,可我确实不知道那是送给死人的花,毕竟我们穷人,哪有你们见多识广。
穆远深吸一口气,不过片刻,就红了眼睛,可是政一已经知道错了,你怎么能对他用那种语气说话,贺慈又有哪里比他好?
贺慈有他家世清白?贺慈有他心怀善念?贺慈就是一个生长在黑暗里不见天日的恶虫,活该他整天被人孤立!你以为他大义灭亲?他要是不那样做,你觉得他的名声会比现在好,可是你仔细想一想,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为了一个变态,你和政一这么说话,贺慈他爸是杀人犯,他以后也会是杀人犯,杀人犯的儿子就是杀人犯的儿...
言喻咬紧牙关,下颌绷着,顾不得腰上的疼痛,光着脚直接踹了上去,穆远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狠狠撞在了门边上。
雷劈一般的声响,要不是医院的门够结实,整块玻璃都能被穆远给撞下来。
长了张嘴就知道说你爸,你就算明天入殓贺慈也不会是杀人犯!
言言!许政一反应过来,利落推开言喻,闪身挡在穆远面前,别打了,穆远有病!
倏地。
空气里突然安静下来。
见身后人没有动静,许政一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对上穆远发红的眼眶,他心里有些愧疚。
穆远说想过来和言喻和解,他就不应该心软让穆远跟着来,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穆远被他高大的身影遮挡着,摇摇头,活动活动手腕,上面缠着厚厚一层纱布,应该是刚才擦狠了,现在见血的有些严重,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在长肉,伤口痒的很。
不用担心我的手,我说了那些话,小喻不待见我,是应该...话还没说完,穆远抬头,对上许政一身后摇摇欲坠的言喻,话匣顿时止在了嘴边。
言喻扶着床尾的床杆,脸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眼前晃过几道光,他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站在床边,眼前好像有三四道虚影,模糊地看不清,有那么一瞬间,连腰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
直到一声让人胆寒的滚开落入耳侧,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床沿上。
作者有话要说:许政一穆远:我来看看你
言喻:#*...=去你妈的#*...大可不必
第50章误伤
滴答。
病房里安静的只能听见药水点滴和护士脚步踱动的声音。
床上的人眉头紧紧皱着,屈着背,像只毛毛虫一样,缩成一小团,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护士抬头拨弄着头顶的药袋,目光落在贺慈紧紧握着床上人的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上,红着脸小声问他,这是你弟弟吗?
贺慈顿了顿,摇头。
如果你不是病人家属的话,这里不允许陌生人进来的。
护士有些讶异,也不能怪她认错人,这俩兄弟虽然长得不像,但是那眼神,总不会骗人的吧,坐在这一夜没合眼,净给这床上的弟弟看着输液瓶了。
不是哥哥,胜似哥哥。
贺慈嘴唇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给护士解释自己和言喻的关系。
说言喻喜欢他?
可分明是他离不了言喻。
越是这么想,他越是不自觉攥紧言喻的手,生怕被赶出去似的,又知道自己力气是真的大,怕真的攥疼了言喻,默了片刻,他低头,不说话,沉默着把人五根细长的指尖捋的并在一起,放在掌心上,俨然比自己的短了些。
细长的眼睛里,往日总透着些凶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会儿是晚上,护士看的不大清楚,总觉得这坐在床边的小伙子,那眼神温柔的快要滴出水了。
护士和上一次的不是同一个人,这次的要年轻些,看上去也爱凑热闹。
一看这人不说话,她心里就跟那明镜似的,俩小年轻搞对象呢。
我没见过夜里有什么人来看他,护士看了眼床上的言喻,踮脚,勾指取下药瓶,换了个新的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