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莱芜连续辗转腾挪间,让荒人失去了巨弓的定点爆破,城墙之上的守城军终于得到喘息。
在极短的时间内,守城军充分的展现了自己的军事素养,一轮反击的箭雨终于遮天蔽日的自城墙上落下,密密麻麻的遮住了天光,刺穿了薄雾。
而在无数羽箭即将落地之时,还未过河的她看向了护城河对面的格日莱芜,没有开口,双手却拿出了一块红绸。
红绸遮眼之际,飞剑归手之时。
林凛身影猛然在河对岸原地消失。
再次出现时,她已经来到了格日莱芜得面前。
“剑阁?”
大荒百人战团里有人惊呼。
之所以如此确认并不是因为他们认识林凛。
只是单纯的因为九州四海以飞剑闻名的宗门数不胜数,但会冲入敌群玩近身剑的却只有剑阁一家。
剑阁中人的出现完全在计划之外,这让每一名已经视死如归的荒人如巨石压心般难受,他们的计划允许意外,拥有容错,但...没有人会希望看到意外,更没有人希望看到大名鼎鼎的剑阁来人前来搅局。
而意外这种东西一旦出现总会接踵而至。
临北城刮起了一阵大风,一瞬之间就不知吹散了多少浓雾烟尘。
拥有一头柔顺长发的燕游集一脚踹开了偏僻旧院的大门,惊起了几只老鸟的同时,也看到了大荒新任大祭司浑身浴血,刀疤纵横已然老去的脸庞。
察觉到有人到来,大祭司睁开了已经深陷的眼皮,看到来者后浑浊的眸子里满是不解。
“道庭为何会来临北?”
燕游集闻言一乐,随手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了唇边,吊儿郎当的回应:“大荒来得,道庭又如何来不得?”
“既然道庭来了,何不助大荒一臂之力?”
燕游集抠了抠耳朵,抠出散碎耳屎,问道:“为何要助大荒一臂之力?”
说话声音已经从童声变得极为苍老的大祭司从容不迫:“道庭这些年不是一直在暗中扶持大荒?”
燕游集大拇指与小拇指做出弹出式,崩飞了耳屎,不屑道:
“那是因为以前大荒实力不错,能够制衡镇北王府,有助分裂北昭,这对我们南昭仙朝有利。”
“不过自王妃一剑破了四大法相之后,显而易见的局势发生了变化。”
“我很敬佩你们敢于殊死一搏来杀世子,只是我不懂,一个两岁小孩,值得你们精锐尽出?”
“你又是怎么说服拓峰那老乌龟,居然敢以身为饵,逼迫赵擎山反身去杀的,世子真有这么重要?要你们如此机关算尽?”
一番话下来,燕游集脸上的疑问没有任何掩饰。
之所以如此笃定大荒此番是来杀世子,是因为这城里只有世子的身份值得如此对待。
虽然在他看来即便杀掉了两岁的赵乘风,也不过只是大荒溃败的遮羞布,但不得不说,从政治意义角度来看,世子死后确实有助于提升大荒面对惨败的信心,还是有点道理的,可总要看会付出多少代价。
而现在显而易见的是,燕游集觉得眼前大荒准备付出的代价高过即便成功的回报也不足以抵消收获,这也是他的疑问由来。
但大祭司也并没有提所谓预言,而是深吸了一口气道:“道庭只要不插手此事,大荒就会铭记在心,待世子伏诛,道庭且在看二十年,北境必被我圣族攻陷,届时无论对道庭,还是对南昭仙朝来说,都是天大的喜讯。”
燕游集果断的摇了摇头:“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人。”
大祭司心下猛沉:“谁?”
燕游集也没藏着掖着,回道:“离山方执白。”
大祭司闻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仿佛又老了十岁有余。
燕游集“呸”了一口,吐出了狗尾巴草柔声道:“他既然来了,你们的刺杀无论花费了多少心血都必然溃败,拓峰的乌龟壳也会被敲碎,自然..我不会被你说服,还要顺水推舟卖个便宜人情。”
大祭司抬头看向燕游集,双眸血色充斥,周身迸发出了似乎消耗掉了所有生命的死亡气息。
燕游集却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所以,你可以死吗?”
话音一落他柔顺的刘海一歪,化为一阵风,吹拂起了大祭司的脸庞,吹的大祭司刀疤般的深刻褶皱全开,吹的大祭司似要面目全非、皮开肉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