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机器冒黑烟,可能是要坏了,可手扶拖拉机冒黑烟,那只是刚开始发力,翻山越岭走山道,还是它靠谱。
虽然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却似没有温度一般,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像小刀一样。
众人挤坐在晃晃悠悠的车斗子里,缩着脖子抄着袖,不停地流鼻涕,不多时,脸色都跟着变得铁青,一个个又把卷起来的被褥拿出来裹着。
天黑了好一阵,路程估计才走了三分之一。
头顶清冷的月光,众人喝着冷风,吃了干粮,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住,夜里下霜,那透骨的寒意更甚。
就连裹着军大衣和被褥的周景明,都觉得有些够受。
彭援朝拿出酒壶,让几人传着喝上几口,驱驱寒气。
又走了一阵,开拖拉机的青年突然一个急刹,将车子停下来。
这一脚踩得猛,拖拉机直接熄火。
坐在车上跟着摇晃了一路,挤在一起有些昏昏欲睡的众人,有几个脑袋相互撞得哎哟直叫唤。
周景明正准备询问是什么情况时,就见清冷的月光下,一个巨大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山道一侧的荒坡上连蹿带跑地下来,然后冲过山道,窜入山道旁的河滩,蹦入河流。
几下哗啦乱响后,过了河流,又冲进对面河岸边的林子,很快不见了踪影。
被吓了一跳的众人都有些发懵,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纷纷拿出手电,朝着黑影消失的林子扫视,却什么都看不到。
徐有良支吾着问:“那……那啥玩意儿?”
开拖拉机的青年摇摇头:“不知道,没见过,我就是因为突然瞟见,才赶忙刹车的!”
倒是周景明略微想了一下,给出了答案:“应该是驼鹿!”
这么大块头,那修长的四腿和大脑袋,在他关于阿勒泰的记忆中,只有驼鹿能匹配。
随着勘探队在阿勒泰荒郊野岭中工作,见过不少野物,驼鹿也有幸见过一次,数量非常少,很难见到。
在北大荒当知青的时候,听熟识的猎人说过,大兴安岭和小兴安岭也有,不过他们不叫驼鹿,叫犴,还知道有一道珍馐,是用驼鹿的鼻子做的。
“驼鹿?”
彭援朝显然没见过驼鹿,完全没概念。
“一种很大的鹿,跟骆驼一样高大,跟牛一样粗壮,大的能有一千多斤!”周景明简单做了解释。
武阳插了句嘴:“我只听说过,没见过!”
彭援朝满是惊叹:“一千多斤……这得有多少肉啊,要是打下来,够吃很长时间了吧!”
周景明笑了起来:“你就得了吧,这黑灯瞎火的,跑那么快,哪有那么容易打……你枪呢?”
彭援朝愣了一下,忙着找枪,发现掉在米面袋子的缝隙下面,一路晃来晃去,已经跟放在车底的铁钳、十字镐混在一起了,抽不出来,他不由冲着坐袋子上的两人叫嚷:“没看到我东西拿不出来,没点眼力劲,都特么让让!”
那两人只能从车上跳下去,转过身帮忙挪开米面袋子,彭援朝这才将猎枪取了出来。
看他那样,武阳眉头皱了皱眉:“彭哥,装了子弹的吧?”
彭援朝拍了拍猎枪:“那当然,枪里不装子弹,那不跟烧火棍没什么两样!”
周景明摇摇头:“我看这枪在你手里,真的跟烧火棍没什么两样,装了子弹,也不好好放着,在车里边摇来晃去,磕磕碰碰,就不怕一个不小心走火?车里可全都是人!”
“哪有那么容易走火……下次我注意!”
彭援朝多少有些尴尬,赶忙转移话题,冲着开拖拉机的青年催促:“只是虚惊一场,赶紧上路吧!”
许是被拖拉机嘈杂的声音和油烟气味的影响,金旺没有发现那头大驼鹿,只在驼鹿冲过去的时候,在周景明怀里犟了几下,吠叫几声。
可驼鹿都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金旺还是不太安分,冲着黑暗中叫个不停。
周景明以为是被惊到,只是稍微安抚,但依然没能完全止住。
青年重新拿出摇柄,在拖拉机机头一阵狂摇,连试了几次,都没能发动起来,四下看看:“嘶……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