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好不容易寻了个由头,摆脱了翰林院的应酬,来到城西一家不起眼的旧书坊。
据他查到的线索,父亲失踪前的某一日,曾在这里出现过。
书坊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眼神浑浊,似乎对谁都爱答不理。
叶洺祯耐着性子,挑选了几本看似无用的杂记,正要开口旁敲侧击地询问当年的事,一个娇俏又带着几分蛮横的声音,便在门口响了起来。
“叶探花!你果然在这里!”
叶洺祯的脊背瞬间一僵。
他缓缓回头,只见安平县主一身火红的骑装,手握马鞭,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护卫,将本就狭小的书坊堵得严严实实。
“县主。”他微微颔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找你找得好苦!”安平县主几步走到他面前,不满的撅起嘴,“你这几日总是躲着我,说吧,是不是又想去见那个冯月巧?”
书坊里仅有的几个客人,包括那个干瘦的老板,都齐刷刷地看过来。
叶洺祯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县主说笑了,我来此地,只是为了寻几本书。”
“书有什么好看的?走,陪我去城外跑马!”安平县主说着,竟伸手想去拉他的衣袖。
叶洺祯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他的动作优雅而疏离,却让安平县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探花郎……你……”她有些恼羞成怒。
“我屈尊降贵来寻你,是你的福气!别忘了,只要我一句话,你在翰林院的日子,就不会那么好过!”
赤裸裸的威胁。
叶洺祯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冷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依旧维持着表面的谦和,微微躬身:“县主厚爱,洺祯心领。只是今日确实有公务在身,不便奉陪。”
安平县主明知他是托词,却也抓不住错处,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带着人走了。
书坊里恢复了安静。
但叶洺祯知道,他想从老板口中问出东西的最好时机,已经错过了。
那老板的眼神,已从浑浊变成了戒备。
他独自走出书坊,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们的纠缠,看似是儿女情长,实则是家族势力的延伸。
他若应了谁,便是站队。
若都拒绝,便是得罪了所有人。
他需要一把快刀,斩断这些乱麻。
可他自己,不能是那把刀。
他又想起那个女子,她用的手段,看似离经叛道,却精准地抓住了每一个人的软肋。
对付安平县主这样的女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一味退让只会让她得寸进尺。
需要有一个人,一个更不讲道理,更“疯”,更“坏”,更豁得出去的人,来镇住那些人。
他需要一个妻子。
一个能为他挡住所有桃花劫的妻子。
一个出身不能太高,以免引起不必要麻烦的妻子。
一个足够聪明,能明白这是一场交易,不会对他痴心妄想,甚至在事成之后可以干脆利落离开的妻子。
魏一裳。
或许他之前的想法和计划可以试一试了。
她是侍郎府的庶女,身份不高不低,恰到好处。
她又是自己恩师张举人的外甥女,这层关系,能让这桩婚事显得不那么突兀。
而他更明白,这女子是个通透的聪明人。
他理了理衣袍,朝着魏府的方向走去。